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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憐憐 -【我們的故事之五】甜蜜束縛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8-23 12:06 PM     標題: 憐憐 -【我們的故事之五】甜蜜束縛

本帖最後由 magmag 於 2012-8-24 03:06 PM 編輯

【小說封面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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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容簡介】
可惡!他絕對、肯定是故意的
她只是隨手寫下一句歌詞
他居然就「斷章取義」的以為她愛慕他!
嗟,像他這種整天亂搞男女關係的花花公子
她巴不得能離他多遠就有多遠
但這個她最不屑、最討厭的男人
卻在她被「家暴」時,對她伸出援手
還提供自己的避風港保護她、照顧她

在所有人面前,他們是「親戚」關係
私底下,兩人就像連體嬰,無時無刻都黏在一起
生平第一次談戀愛,她應該要感到開心才對
何況他還為了她,不再留戀花叢,是個專情的男友
可她卻覺得他的愛,快要讓她窒息……


【出版日期】2011/02/11
【出版社名稱】禾馬
【書系及編號】紅櫻桃742

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8-23 12:21 PM


  故事的開始

  加了一個晚上的班,擬完重要合約的條文,累得筋疲力盡的常夏,一踏進屋子,看到燈光下的柔和曲線,疲倦的身軀隨即充滿能量。

  「怎麼還沒睡?」

  「在等你啊!」放下雜誌,杜小雪看到丈夫眼底充滿血絲,立即起身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。

  「都這麼晚了……」看著掛在牆上的鐘,他輕聲嘀咕。

  「再怎麼晚,也要等你回來啊!」小雪輕輕牽著丈夫的手,把他拖到餐廳,微笑地看著他,「肚子餓嗎?」

  「是有點餓了。」烤箱裡飄出的香味把他的胃喚醒。

  「你等一下。」小雪把準備好的宵夜端出來,送到常夏面前。

  「噢!太好了。」常夏拿著湯匙,舀著香噴噴的什錦雜燴粥,邊吃邊讚道。

  小雪坐在常夏對面,看著他吃東西的神情,滿心歡喜。

  「還好你有等我回來。」連續舀了好幾口,把空虛的胃袋稍稍填滿後,他才抬頭,對細心的妻子充滿感謝。

  「就知道你會餓。」輕點丈夫的鼻頭,她笑盈盈地看著他。

  「還是小雪最好。」握住妻子的手,不斷摩挲,常夏柔情萬千地凝視著她。

  「呵呵……」接收到丈夫的情意,小雪沒抽回手,任由他牢牢握著。

  他的眼睛釋放出萬縷情絲,把妻子一圈又一圈環繞住。她在他的身旁盤桓越久,就被纏得越緊;她越是走動,就被揪得越緊。

  「小雪……」他輕柔的叫喚著,牽動絲線。

  「嗯?」她抬起頭,甜甜回應,心底溢滿甜蜜。

  左一條、右一條,上一條、下一條……等到她發現時,她已經抽不了身,而且動彈不得了。

  不論走到哪,不論做什麼事,她都會想到他……

  她的手腳被繩索纏住,走不開,逃不了,只能任由他纏住她。

  小雪知道她的心思被他的眼神捆綁住了,她的時間被跟他有關的事物佔據,日日夜夜,除了他之外,想不起別的事……

  整個世界,好像暈淘淘的。

  她被綁縛在糖蜜製成的繩索裡,滿心滿眼,都是常夏的影像,離不了身。

  但她無所謂了……

  因為她知道,就算是束縛,也是甜蜜的。
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8-24 02:55 PM


  第一章

  「唉……」

  小雪獨自趴在窗台,望著窗外的街景,隨身碟裡傳來輕輕柔柔的歌聲,讓她不禁歎口氣。

  連歌曲裡的孤兒院的小朋友都有孤獨老人陪她聊天、講話,而她呢?

  媽媽只在乎愛喝酒的叔叔,弟弟、妹妹整天吵鬧,如果有天她消失,也沒人在乎吧?

  她真的比歌詞裡的孤兒院的小孩還孤獨。

  她把放在抽屜裡的筆記本抽出來,撕下一頁,隨手拿起一枝筆,快速地在上頭寫下──

  Whoever finds this, I love you。

  孤單?有什麼好比較的呢?

  比贏了,會比較得意嗎?

  小雪歎口氣,把紙揉掉,隨意一丟,繼續望著窗外發呆。

  過了兩堂課,沒人注意到躺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小紙團,而這天,就快要過去了。

  「咦?這是誰傳漏的紙條啊?」突然,前頭傳來一個聲音。

  但,整個班依舊吵得像個菜市場。

  沒人認領,清清朗朗的聲音,大聲念出,「……I love you。」

  嘩!是誰啊?告白還被念出來?

  頓時,所有的人全靜下來,瞪著常夏手中的紙團。

  「誰啊?是誰寫的啊?」常夏高舉手臂,揮舞著被揉成一團的字條,大聲詢問走道周圍的人。

  「不知道啊!」

  「不知道耶!」

  管它是誰寫的,反正常大帥哥又多了一名仰慕者。

  撐起半個身子的小雪,不知道該坐下,還是起立,只是僵在原地,清秀的臉蛋已經慘白。

  「是杜小雪寫的啦!她在說她愛你!」在小雪座位附近的人,看到她撐起半個身子,連忙將兩手在唇邊拱成圓形,大聲叫嚷。

  「哦嗚……」班上一半的男學生,嘴裡同時發出狼嚎。

  「啥?」常夏轉過身,把字條遞到小雪面前,「這是你的嗎?」

  這個惡劣的王八蛋!竟然只故意念後頭三個字,讓大家以為他又多蒐集一顆少女心,就算假的也無所謂?

  小雪恨恨地瞪著他個性張揚、俊美絕倫的臉龐,不知該說什麼,只是伸出手,一把將字條搶過來。

  「在一起!在一起!在一起!」一夥人坐在位子上,鬧個沒完。

  「欸!你們……」看到場面尷尬,常夏轉過身,隨意擺擺手,跟大家說不要這樣鬧。

  公開表白,這可勁爆了,班上同學依舊吵個沒完。

  氣惱的小雪臉色發白,迅速把字條撕掉後,轉身跑出教室。

  「人家跟你告白,你還把字條念出來?」搞不清狀況的人猛拍常夏肩膀,要他多體諒女孩子的心情。

  「不是吧?喜歡我應該不是這種表情。」猛翻白眼,常夏有理說不清。

  小雪一口氣跑到教學大樓的頂樓,一個人站在圍牆邊,頰上還有沒抹乾淨的淚痕。

  她將雙手拱成圓形,放在唇邊,對著夕陽大喊──

  「常夏,你這個笨蛋!老天會懲罰你的!我最討厭你了!」

  「當、當……」下課鐘聲傳出。

  常夏等不及鞠躬、謝師的必要動作,便迫不及待地抓起跆拳道道服,衝進廁所換。

  「這麼急做什麼?還不是要打掃環境。」下課後,幫哥兒們多拿一支掃帚的徐仲文,吊兒郎當地晃到廁所前,把工具丟給他。

  「謝啦!」換好服裝的常夏,有了不同於課堂的英挺風姿,接過徐仲文丟來的掃帚,一起走到責任區。

  「我也想找個運動社團加入,你說怎樣?」徐仲文走了兩步,突然開口。

  「是喔!學期中才加入,會不會太慢?」常夏搔搔頭,走到操場外圍的紅磚道上,開始清掃環境。

  「有什麼關係?重點是:我要穿運動社團的制服。」徐仲文靠在常夏耳旁,低聲表示。

  「為什麼?」常夏看向不對勁的好友。

  「還問為什麼?」徐仲文伸出拳頭,輕敲他的胸膛,「你穿跆拳道服,看起來很帥!我想我穿起來應該也不賴……」

  一些愛玩的女人喜歡常夏,他可以理解,但今天讓他震驚的是,相貌秀麗,很會讀書的杜小雪也看上常夏?這讓他開始反省自己哪裡不如人了。

  「沒吧?」常夏想到交往過的女生,嘴角不自覺揚起,「女人都那個樣,不需要為她們耗這種心思吧?也沒什麼好的──」

  這輩子,他會真心喜歡的女生……大概沒有吧!

  「不要裝了!杜小雪跟你告白,你很爽吧?」徐仲文直接打斷他的話。

  「呃……我跟她不熟啦!」怎會突然提起下午的那件糗事?他不小心把一個討厭他,對他沒興趣的女人惹哭了!

  雖然他不怕她,不過他也不想身後跟個背後靈,被人無止盡的怨恨。

  「你應該跟她道歉!」徐仲文深深吸口氣,眼底有指責的光芒,「把她的告白念出來,就是你不對。」

  徐仲文的座位離他們較遠,也沒聽清楚常夏當時念什麼,不過從全班轟動跟杜小雪哭著跑掉的樣子看來……大家說的應該沒有錯。

  「是!是!是!得罪你心目中的女神,我真的很抱歉。」常夏涼涼道歉,口氣很沒誠意。

  事實上,他有追出去,但杜小雪已不見人影,後來是隔壁班的同學來拿她的書包,說她肚子痛,請假回家了。

  「你喜歡她嗎?」徐仲文比較想知道這件事。

  「兄弟,看來,你還不大瞭解我。」揚起眉梢,常夏一本正經地告訴死黨,「女人在我看來只分兩種:可以玩,跟不可以玩的,她看起來就不好玩,我沒興趣沾。」

  嗯!的確,他是問了個不上道的問題。

  不過,鬧成這樣,杜小雪對常夏應該是死心了,他現在比較想知道的是……怎麼受女人歡迎?

  在鳳凰花樹下,徐仲文想得很認真。

  閉上嘴後,常夏掃得飛快,快速地把垃圾掃進簸箕裡,便把掃帚丟給好友,然後跑到跆拳道社集合的地方。

  「幹嘛啊?平常上課也沒這麼認真……」留在原地的徐仲文嘀咕著。

  喝!喝!趕上了、趕上了……

  「那個聲音」還沒開始,他先跟大家做暖身運動,再一手一腳,揮踢得十分奮力。這運動,除了他喜歡之外,祖父也希望他在拳腳上多下些工夫,日後遇到危險時,第一時間可以自保。

  不遠處的軍樂隊似乎開始練習,七零八落的敲擊後,便是「乒乒乓乓」地猛敲,打得非常起勁,彷彿跟他虎虎生風的拳腳呼應。

  常夏沒說話,只是遠遠凝望著軍樂隊的小鼓手,不斷訓練自己的肌耐力。

  右一拐、左一腳……喝呼!

  鼓聲「咚!咚!」地敲個不停,彷彿敲進他的心裡。

  除了「乒乒乓乓」的鼓聲,跟天邊的那抹餘暉,常夏的心裡再也裝不下其他風景。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「小雪,我跟你講……」

  林娟娟放妥書包,拿出課本,看到小雪踏進教室,便鬼鬼祟祟地拉住她,把她拉出教室。

  「怎麼了?」小雪自信的小臉噙著淡淡的笑意。

  經過一晚的沉澱,小雪容光煥發,沒有昨天的狼狽,也想好怎麼面對昨天的突發狀況。

  「跟你說,常夏跟丁羽柔有曖昧。」林娟娟趕緊獻上得來不易的消息。

  「啥?」沒想到會聽到這種八卦,小雪有點錯愕。

  「真的!他們兩個,一個跆拳道社,一個軍樂隊,都故意在學校留到很晚才走人。明明不同路,兩人還是可以一前一後走同一條路,等丁羽柔到家,常夏才回家。」

  林娟娟盡量壓低音量,卻仍壓不住沸騰的情緒,開始比手畫腳,跟轟動全班的「告白事件」女主角密告,要她小心情敵。

  這算什麼?

  她被大家算進愛慕常夏的成員之一,所以,她們要互通消息,一起對抗有可能會變成常夏正牌女友的人嗎?

  「其實,真相……不是你們所想像的那樣。」

  「不然是怎樣?」林娟娟好奇。

  「以後你就會知道了!」等到她一直不理常夏,就沒人會把這事當真了。

  「幹嘛賣關子啊?這樣很討厭咧!」她都提供這麼重要的情報,小雪不能資訊共用嗎?

  「真的!你以後就會知道了,不過……」她記得林娟娟沒參加社團,「既然他們為社團留到那麼晚,你怎會知道?」

  「嗯……我昨天幫媽媽去超市買醬油,經過學校時,剛好看到他們倆一前一後走……」林娟娟被問得結結巴巴。

  大家都知道她家住在學校附近,她這樣講行得通吧?

  「原來是這樣。」小雪點頭,表示瞭解。

  「你沒參加學校的社團,很吃虧的!」她好心提醒小雪。

  小雪嘴角噙著淡淡弧度,「沒辦法,我家窮啊!我要回家幫忙賣東西,沒空留在學校。」

  她的時間很寶貴的。

  「那他們……」就這樣下去嗎?

  她還以為小雪知道後,會想放學後留下來查個究竟咧!搞不好也會質問常夏,把這件事鬧大,沒想到……

  「跟我無關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林娟娟還想再掙扎一下。

  小雪張大水汪汪的雙眼,看向林娟娟,「還有其他事嗎?」

  「沒了。」林娟娟搖搖頭。

  「噢!只有這樣?」難得聽到第一手八卦,結果只有這樣?小雪輕輕歎息,遺憾地轉身。

  「你怎麼……」就這樣走了?林娟娟不懂。

  「不然該怎樣?」小雪回頭看她一眼,露出頑皮的眼神,「你要我去問常夏,他到底喜歡誰嗎?」

  「是啊!」林娟娟趕緊點頭。

  原來是這樣。嘖!就不想順她的意,看她能如何?

  「這樣啊!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,小雪無所謂地聳肩,「或許你不信,但我真的不是很關心常夏喜歡誰,不過如果你探到最新八卦,又願意跟我說,我也會聽的。」

  說完,小雪便腳步輕鬆地離開了。

  「厚!」好討厭。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小雪邊搬全班的英文作業,邊皺眉頭。

  朝會時,教務主任一聲令下,要抽查三年級的英文作業簿,她就得苦命兮兮地跑回教室,把大家放在桌上的作業簿收齊,再搬到教務處。

  她實在看不出這種抽查到底有什麼意義?看學生的字體端不端正嗎?每班的作業與進度都不同,要替老師查哪個學生沒寫作業?本數太多,看得出來哪裡有問題嗎?

  她對這種勞師動眾的抽查很反感。

  「杜小雪,我幫你搬吧!」常夏突然從保健室蹦出來,兩手伸出,俊臉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。

  若是一般女生被這樣叫住,大概連腰骨都酥了,偏偏她不是「一般」女生。

  小雪淡淡瞥他一眼,走得更快,無所謂地回應,「不用了。」

  「沒關係,搬東西原本就是男人該做的事。」常夏不但不請自來,而且還堅決杵在她身旁不走。

  「嗯?」他多餘的動作,讓小雪眉心皺起,不知該怎麼應付他。

  她知道體育社團的人有特權,說要特訓,就可以不用參加朝會,也有人躲在保健室裡睡覺,但不包括幫人搬東西吧?

  而且,她也不覺得常夏有勤勞到替朝會當苦力的苦命股長搬書本的習慣。

  「昨天的事,對不起!我不是故意的。」常夏走在小雪身旁,兩眼直視正前方,裝作沒事的模樣,但嘴裡卻冒出隱藏多時的話。

  她厭惡地瞟他一眼。

  「哦?是嗎?」小雪盯著正前方,臉上沒多餘的表情。

  這種讓人不屑的眼神,讓常夏很受傷!

  「我做了什麼事,讓你這麼討厭我?」一個箭步,堵住她的去路,他決定問個一清二楚。

  「你這小人!故意讓大家以為我跟你告白。」小雪恨恨的指控。

  「沒有。」這什麼說法?他不接受。

  「上頭不只『I love you』三個字吧?你為什麼只念那三個字?」想到這件事,小雪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。

  「這……」常夏點點頭,但俊臉卻有點吃癟的表情,「但我只會念那三個字。」

  因為女生跟他告白時,常常用到,他跟那三個字非常友好。

  「耶?」沒想到有人的英文爛成這樣?小雪傻眼。

  「對!我的英文還需要加強。」有點糗,可他還是老實說了,因為他不想要被這雙清澈的眸子討厭。

  「那是一句英文歌的歌詞,意思是:誰撿到這張字條,我愛你。但這只是我隨手寫下的歌詞,不是跟你告白!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。」她很懊惱地表示。

  「喔!是這樣啊!」常夏恍然大悟。

  難怪她那麼生氣,甚至厭惡他。

  她把他想成一個奸險的小人了!嗯……這個嘛……常夏摸摸額頭,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  「我不欠女人喜歡,不需要做這種事。」他解釋的表情很尷尬。

  「我知道。」清澈的眸子裡帶著倔強,小雪淡淡說明,「你可以去找來聽,很好聽,是美國的鄉村歌謠,是在講一個孤獨老人跟孤兒相遇的事。」

  其實,她打算不再提起這件蠢事。

  誰會看上他這種花花公子啊!自以為瀟灑,女朋友換來換去,整天亂搞男女關係,又不認真唸書……依她看來,他全身沒一根好骨頭。

  「我不常來上課,連最認真的社團活動也不是天天去……」真糗!常夏忍不住多解釋幾句。

  常夏俊臉滾燙,開始有「書到用時方恨少」的體悟了!

  從他的眼神,她瞭解他說的話都是實話。

  「我可以把歌詞影印出來,單字查好,教你唱。」畢竟她是英文小老師,這點小事,她還做得來。

  「乾脆在班會的時候教大家唱,我再跟著說清楚,你就不會被誤會了。」雖然對公共服務不熱心,但他還是想澄清這種天外飛來的「愛慕」,尤其哥兒們好像滿欣賞杜小雪……

  「欸?」需要這樣嗎?小雪瞇起眼。

  「好啦!明明是一首歌,幹嘛被別人亂講?而且我英文爛,沒翻出正確的意思,就讓同學鬧成這樣了……你讓我彌補一下過錯啦!」常夏微笑,堅持要替小雪洗刷冤屈。

  「也不是你的錯。」她反駁他的說法。

  「你那天哭了!」好像扯上他,很丟臉似的!他很少在靠近他的女人臉上看到這種表情,滿恥辱的。

  「那是被大家鬧哭的。」其實那天她跑走前,沒發現自己哭了。

  「所以要教大家唱,讓大家知道這首歌的含意。」他雖然成績輸杜小雪,不過跟她拌嘴,可不見得會輸。

  「唉……」無奈地歎口氣,她舉旗投降,「好吧!你這麼堅持,我就去跟班長要一點班會時間。」

  繼續討論要不要教同學唱那首歌,也很蠢。

  「那就這麼說定了。」常夏的眼底閃爍著異樣的光芒,嘴角揚起勝利的弧度。

  小雪用眼角餘光瞄了那張振奮的臉,沒有說話。

  其實,常夏還滿有風度的,除了英文差了點,人長得帥,當然一堆女生蜂擁而上……

  他如果不要那麼花,再用功一點,那就更完美了。

  「回家記得聽!」

  小雪把歌詞跟錄好歌的MP3交給常夏,要他回家認真練習,省得上台教唱時發音不標準,被大家恥笑。

  「好的,謝謝你。」常夏接過東西,感受到高傲女王的體貼與細心。

  「不客氣。」她迅速回到座位。

  常夏把耳機塞進耳裡,想快快把英文歌學好,洗刷莫名其妙的恥辱,卻被幾個靠過來的人給打斷。

  「幹嘛?」常夏不高興地瞪著他們。

  「你真的跟杜小雪交往囉?」李駿飛難以置信地瞪著他。

  「沒有啦!不要亂講。」常夏沒好氣地把耳機搶回來。

  「那……」孫建民指著他手上的歌詞,想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。

  「英文老師說我們班的英文太爛,搞不清楚真正的意思,要杜小雪跟我在班會上教大家唱英文歌啦!」常夏只把一半的實情說出,剩下的部分,要在班會時才要全講。

  「呿!你教大家唱英文歌?」跟他兄弟當這麼久,徐仲文不知道他除了會散發荷爾蒙,讓女人靠近之外,還會唱英文歌。

  「什麼態度!我的英文可不是班上最爛的。」常夏對自己可是非常有信心。

  他當初只是遇人不淑,沒碰到好的英文老師而已。

  最近下課後常跟杜小雪一起念英文,他覺得自己也有學好英文的慧根,前提是每個老師都要像杜小雪一樣,頑固、有耐心、聲音好聽,那麼他絕對會乖乖讀英文,背英文單字。

  而且,他因為那首歌,每天都在念英文……他覺得自己還念得滿溜的,英文沒想像中的難。

  「那還不是得感謝杜小雪?」李駿飛酸裡巴機地開口,「聽說她每節下課都在教你拼音。」

  只差沒從KK音標開始教起了……

  真的沒聽說,可以用成績爛來把妹!

  偏偏有這個厚臉皮的常夏,缺點也可以變特點。什麼玩意嘛!

  「那是因為我……」要幫她澄清。說了五個字,常夏突然閉嘴。

  「因為什麼?」徐仲文追問。

  好險!差點說漏嘴!常夏揮揮手,把哥兒們趕走,不再跟他們鬼扯,「過兩天,你們就知道啦!」

  厚!還要保密?什麼跟什麼嘛!

  「呿!什麼態度……」幾個人邊走邊念,悻悻然離開。

  經過這一鬧,常夏才察覺到有人在關注自己跟小雪的動靜,趕緊把MP3跟歌詞收好,回家再練。

  果然,兩天之後,導師蓄意把班會時間分成兩段,該討論的事說完後,便把時間讓給搬錄音機的小雪跟常夏。

  大部分的人都一頭霧水,看著霸佔講台的話題人物。

  小雪寫板書,副班長幫忙發英文歌詞,常夏則一個人佔據講台,大剌剌地講起「I love you」的誤會。

  「喔!原來是這樣。」女同學眼底閃爍著怪異的光芒。

  難怪把常夏的秘密戀情透露給杜小雪,也沒看到她抓狂的原因就在這裡?她不愛常夏?唉……

  她們還以為會有人趕走丁羽柔咧!

  真受不了那女人!

  竟然偷偷摸摸躲在常夏後頭,跟他眉來眼去,還三不五時寫字條給他,故意參加社團,每天都在學校待那麼晚才回家……

  常夏對人很好,所以才會每天送她回家,根本不是喜歡她!

  是她在勾引他!

  「來,跟我一起唱吧!」常夏可不管同學想什麼,解釋完那天的狀況跟歌詞的意義後,便點開錄音機,催促眾人一起開口唱歌。

  他的發音不算標準,但跟著旋律,也還算流暢。

  常夏神色自若,不但把導師搞得啼笑皆非,也因他理直氣壯的態度,大家都接受了他的說法。

  多唱兩句,已經沒人用異樣眼神看小雪跟常夏了。

  但,愛慕常夏的眼神,依舊在班上熾烈發射,甚至有人對小雪投以羨慕的眸光……

  她們羨慕什麼?小雪有點疑惑。

  是羨慕常夏替她澄清?還是羨慕他們因為教唱歌曲的關係,靠得比一般同學近一點?

  跟花心大蘿蔔靠太近,沒什麼好羨慕的……

  「常夏!常夏!」

  小雪拿著歌詞,站在角落默默思索,卻聽到走廊外有其他班的女生在叫喚他。

  別班的班會都結束了吧?小雪低頭,瞥了眼手錶上的時間。

  常夏理所當然地跟小雪點點頭,便把教唱的工作教給她,自己走到外頭去了。

  常夏一閃人,教室裡的女同學就不安分了,身子左搖右擺,眼珠直盯著走廊上的身影。

  「再唱一遍就下課。」小雪淡淡告知那些躁動的人。

  「喔!」對小雪有點不好意思,她們盡量壓抑想跑到外頭的衝動。

  當優美的旋律進行到最後一段,小雪在「I need you」的歌聲中,看到走廊上的身影突然疊在一塊,那女生緊緊環抱常夏。

  常夏沒有拒絕,沒有推開,只是任她抱著,俊臉帶著冷漠的微笑……
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8-24 02:56 PM

  第二章

  下課鐘響起。

  「你要回家囉?」林娟娟轉身,看著桌面收拾好,已背上書包,準備走人的小雪。

  「是啊!家裡還有工作。」小雪的唇邊揚起淡淡弧度。

  「我和朱莉葳決定參加國樂社,以後也是五點半才要回家。」看她一眼,林娟娟將手拱起半圓形,神神秘秘講起。

  「喔!那很好,修身養性,培養第二專長。」

  「不說了,我去社團了。」林娟娟知道沒辦法讓小雪這種優等生改變任何決定,所以她決定自己去破壞常夏跟丁羽柔的曖昧情愫。

  「祝你順利。」看到朱莉葳在門口等人,小雪點點頭,率性先走。

  見她真的走了,林娟娟不死心,又再追問一句,「你不一起來?我們可以跟常夏……」一起下課。

  小雪搖頭。那麼多人想跟他上、下課,他真是受歡迎啊!

  「好吧!」見遊說不成,林娟娟也不勉強。

  小雪步出教室,看到夕陽西下,漸斜的日照把他們拉得好長,學生熙熙攘攘,有人跟她一樣,乖乖回家,有人則跑向社團的集合地。

  瞇起眼,她看到常夏穿道服的身影;在不遠處,還有軍樂隊,裡頭也有背著小鼓的丁羽柔,似乎開始練習了,而班上那兩個,也快速跑向國樂社團練的舊大樓。

  唉!這麼無憂無慮的環境,跟她是絕緣的。

  她得快點回家,幫忙媽媽做麵攤的生意,等忙過晚餐時間,她才會有自己的時間。

  所以,不是她不想留下來參加社圈,再跟同班同學嘻嘻哈哈,打鬧回家,她不能放媽媽一個人辛苦工作……

  高中三年,她都是這麼過的,也沒抱怨過什麼,沒想到在最後一年,看到大家這麼揮灑青春……她的腳步突然有些沉重。

  「杜小雪!」正要走出拱型穿廊,卻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,她轉過頭,發現是常夏。

  她落寞地站在穿廊上,看著在夕陽下,孤獨昂揚的男人。

  好耀眼!真的。

  如果可以,她也想跟大家一樣,參加社團,任性地為了心裡那股小小的騷動,做些不可思議的事。反正他們還年輕,有的是本錢。

  但,她不能放媽媽一個人……

  「明天見。」常夏用力揮手,跟孤單的小雪說再見。

  愣了片刻,小雪突然笑了,舉起手,用力跟他揮了揮。

  「再見!」

  年輕的生命,第一次體驗友誼的熱情。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啪!

  清脆的巴掌聲在夜裡響起。

  樣貌俊挺的男人赤裸著上身,坐在床邊,用著冷淡的眼神看著突然發神經的床伴。

  還虧大家說她是校花,這副潑辣樣,說她是笑話還差不多!

  「常夏,你這個負心漢!我恨你一輩子!」凌葉婷艷麗的臉龐有兩道清晰的淚痕。

  「負心?」常夏用鼻孔噴氣,迅速起身,決定穿衣服,走人,「你確定這個形容詞不是用在自己身上?」

  「你!」凌葉婷拿起枕頭,往他站立的方向丟去。

  第一次被打,是他不小心,第二次再被枕頭砸,就是他呆了。

  常夏閃過身子,讓枕頭砸到身後的牆壁,「你愛砸東西,就慢慢砸,我不陪你了。」

  他冷淡地說完話,轉身就走。

  「常夏,你敢走出這裡一步,我們就玩完了!」凌葉婷驚聲尖叫,想阻止他離去的腳步。

  「拜拜!」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,他擺擺手,踏出房門。

  不敢相信他說走就走,凌葉婷放聲大哭,兩手抓到什麼,就丟什麼,似乎想宣洩心裡的怒氣。

  逃離套房的男人衣衫不整,只扣兩顆鈕扣,衣角隨風飄啊飄的。

  他懊惱地爬爬頭髮,走出公寓。怎會遇到這種女人?他真倒楣!

  以後再也不會輕易相信女人跟他說大家玩玩,誰都不用負責任的鬼話了!光聽到他講手機就發神經……

  哼!大家玩玩,不用負責?屁話。

  對了,他的手機……

  常夏掏掏口袋,發現自己只帶皮夾,沒帶手樓,不禁猛翻白眼。

  他把手機留在那個瘋女人的套房裡了,但,他不想回去拿!

  算了,那支手機也不是最新款的,就送她好了。

  他明天會去把號碼辦掛失,再弄一個新的號碼,想找他的女人自然會想辦法弄到,反正都是找他睡覺,沒接到也不會怎樣。

  在熱鬧的夜市,常夏邊走邊抽菸,俊逸的臉上有一絲掩不去的寂寥。

  突然,一個嬌小的身子撞進他的胸膛。

  「靠!誰啊?」他手上的菸被撞得飛彈出去。

  「唔……對不起!」小雪低著頭,悶聲道完歉就要走人。

  「等一下!」發覺聲音很熟,常夏一反手,扣住她的手腕,不讓她離去。

  「幹什麼?」她抬起頭,聲音哽咽。

  「你怎麼了?誰打你?」看到她臉上的淚痕與手指的紅痕,常夏的眉頭不禁皺起。

  「嗯……你也是!」她的眼神閃過一絲錯愕。

  原本覺得自己很狼狽的小雪,看到常夏臉上的指痕,好像看到戰友般,不再慌張了。

  「遇到一個瘋女人啦!」常夏隨意解釋。

  「我……」小雪才要說明,但她的身後卻傳來一陣騷動,好像還有追兵似的,她嚇得渾身發顫,趕忙甩開他的手,想逃離這裡。

  「別擔心!跟我來。」常夏二話不說拉住小雪的手,轉身就跑,「我保你平平安安,沒人敢動你一根寒毛。」

  「好。」雖然跟常夏不是很熟,但看到他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……

  她決定相信他!

  「坐吧!」

  常夏把小雪帶回靜無人聲的豪華寓所後,便把她丟在客廳,自己則閃進臥房,清洗身上的脂粉味。

  雖然在氣息清新的她身旁,他並不自卑,但他並不想在她探索的眼神裡,平空矮了一截,尤其是為了一個出爾反爾的瘋女人!

  「這是你家?」小雪左右打量,看著像豪宅樣品屋,卻沒人氣的空間。

  「對。」房門沒關,裡頭淅瀝嘩啦,傳出水流聲。

  「你爸媽咧?」真奇怪,一個大房子空蕩蕩,連個人影都沒有,她家小得要命,卻塞到爆。命運還真有趣!

  「都在國外。」他回答得很簡單。

  就這樣?他們放心讓一個高中生待在家裡?他家的人不是對他太放心,就是太不關心。不過這也沒她的事……

  「你常帶女生回家?」小雪兩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,小手摸摸黑得發亮的鋼琴。沒人住也沒灰塵,真的很厲害。

  原來常夏就是住在財經台記者口中的豪宅──有傭人那種的!

  嘖!好貴氣。

  沒想到常夏除了是花花公子之外,還是貴氣公子哥,跟漫畫裡的男主角真的有夠像的。

  可惜他們的學校不是英德學圈,不然他就是F4的成員了。

  「呿!那我還有地方跑嗎?」他涼涼回應,好像她說了個笑話似的。

  「也對,但你的仰慕者查不出來嗎?」小雪把目光轉向客廳後的附設吧檯,廚具一應俱全,看起來也很貴。

  她將兩手貼放在鋼琴鏡面的吧檯上,感受光滑細緻的冰涼。

  「我的戶籍地登記在郊外的祖宅,她們如果去,只能跟我家的看門大狼狗泡茶。」常夏嘻嘻哈哈,混雜著沖水聲,笑得很開懷。

  「你好賊!」有錢人的花樣真多。

  「應該說我爺爺賊,那都是他弄的,跟我無關。」洗過戰鬥澡,從房裡出來的常夏已煥然一新。

  他穿著輕便的T恤、短褲,脖子上披了條毛巾,水滴不停從他髮梢落下。

  看來清爽多了,也更帥!

  「那你怎麼把我帶來?不怕我纏著你?」小雪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,旋轉著嶄新的傢俱。

  「你會纏著我嗎?」常夏歪著頭,似乎在思考她的問題。

  「呿!你想得美。」撇撇嘴,她馬上俐落回應。

  「答案不就出來了?」常夏莞爾一笑,慵懶地半趴在牛皮沙發,眼皮快要閉上了。

  與生俱來的貴氣與慵懶,讓他很有偶像明星的架式。不知他走在街上,有沒有星探挖掘?

  「原來你在試我?」小雪不服氣,跳下高腳椅,走到他面前。

  「別把人當傻瓜耍!」她淡淡警告他。

  「沒有啊!女人喜歡我的眼神不是這樣,你很看不起我,很厭惡我,平常只擺出冷淡的樣子,你根本不想理我。」常夏突然睜開眼,注視著小雪,一字字說分明。

  「你?」沒想到他的直覺這麼敏銳?還是她太老實了?

  她討厭他,有那麼明顯嗎?

  「呵呵……被我靈敏的反應嚇到了?」常夏得意的笑了,隨意聳肩,「優等生,我只是懶得變厲害而已……我其實很聰明的。」

  他的人生什麼都有,也什麼都不缺,輕鬆得讓他連讀書都很沒勁兒……

  或許,就缺一個希望而已。

  但他缺的這個,卻讓他的心像破個大洞,怎麼也縫補不了,永遠都有北風在那裡呼呼地吹。

  「那你……為什麼救我?」小雪的喉嚨有點乾澀。

  「你討厭我,跟我要救你,是同一碼事嗎?我可做不出看女人被打,或者打女人的事!」他銳利地回答,眼神依舊明亮、專注。

  「喔!沒想到……」你還真的很不錯。小雪有點說不出話來。

  或許,自己以前不應該用先入為主的觀念誤會他!

  常夏坐直身子,開始擦撥頭髮,嘴巴也沒閒著,「是誰打你?」

  其實他也有點好奇。

  「……我媽媽的男朋友……」

  小雪掙扎半天,久到常夏以為她不想講,他也不想為難她,打算另開話題的時候,她卻慢慢開口了。

  他邊擦頭髮,邊點頭,「喔!這樣啊!」

  果然是常上報的題材。

  見他沒有下文,小雪禁不住好奇,倒是開口詢問了,「你不打算英雄救美一下?」

  沒想到她會這麼問。

  常夏皺起眉,神情古怪地看著她,「你是美人嗎?」

  嘿!這是什麼問題啊?如果是醜人被家暴,就丟路邊了嗎?常夏的態度讓人很火大!絕對要糾正他!

  「欽!你什麼態度啊?我五官端正,眉清目秀,不缺眼耳口鼻,你該偷笑了!難得有這種機會讓你發揮咧!」揚起眉梢,小雪指著他的鼻尖,說得臉不紅氣不喘。

  「那,我該感謝你給我這種機會囉?」還真的有女生這樣講自己?常夏的兩道眉毛差點纏在一塊。

  「那可不!」小雪抬頭挺胸,得意洋洋。

  「噗!」常夏忍不住噴笑出聲。

  「哈哈……」小雪也覺得自己厚臉皮得很好笑,她摀住額頭,半個頭藏在懷裡,笑到眼淚流出來。

  其實,報上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,還真的滿心酸的,但被常夏這麼一搞,連眼淚流出來都很輕鬆。

  小雪擦了擦不斷溢出眼眶的淚水,卻不難過了。

  「別哭啦!我明天帶你去驗傷。」常夏把半濕的毛巾丟給她,讓她擦眼淚。

  被家暴應該很難受吧!但她卻很堅強!他欣賞這種女人!

  「你安慰被家暴的婦女不能有誠意一點嗎?」兩根手指頭拎起讓他擦過頭髮的毛巾,小雪不大滿意。

  就算她不是校花,好歹也是氣息清新的好學生!

  擦她眼淚的,竟然是條他擦過頭髮的毛巾?花花公子都是用這種手段追女生的嗎?她不相信。

  他就說聰明的女人很麻煩!連條毛巾都可以懷疑他的真心。

  「帶你進我家,讓你知道我的老巢就在這裡,誠意已經百分百啦!」常夏歎口長長的氣。

  「騙人!你最好這樣安慰在你身旁的女生。」小雪不相信。

  雖然她不是那種需要人家隨時呵護的人,但受到挫折,或難受的時刻,也想要人家真誠對待。

  給她一條乾淨的毛巾,有這麼難嗎?她頗為不滿地瞪著他。

  「拜託!我長這樣需要追女生,就沒天理了啦!你幹嘛這麼愛比較?反正你又不希罕我喜歡你,對不?」

  常夏的一番話立即堵得小雪啞口無言。

  嘿!還真的讓他講中了!她不希罕他喜歡她……

  雖然理智上知道,唇舌上也戰勝她這個優等生,有優越感,不過他現在胸口悶悶的,沒有開心的感覺。

  「不過,我還是要澄清,都是她們來追我,問我要不要跟她們在一起的。」板著臉,常夏緩慢澄清。

  雖然他的形象不怎麼樣,可以隨便踐踏、污辱,但他也沒那麼有活力好嗎?

  到處追女人?他最好吃飽飯撐著,天天那麼閒啦!

  「丁羽柔?」不相信他的話,她隨意拋出讓大家竊竊私語的名字。

  傳說他護送她回家,對她呵護備至……

  「你請她?」他揚起眉,不敢相信資優生也跟其他八婆一樣,到處三姑六婆,專說些有的沒的。

  「說啊!反正我又不追你。你也估計過,我不會替你惹麻煩才帶我來這,那就行行好,滿足我的好奇心吧!」她眨眨大眼,推推他的手臂,半逼半催,拱他說出秘密。

  「她是例外啦!」幹嘛那麼好奇?

  「我也例外,她也例外;你的例外可真多。」小雪涼涼嘲笑,把他曖昧的紀錄一一數算。

  「真的不是那樣!」常夏舉白旗投降了,「她跟你一樣,乾淨的女生值得我愛護,怕她在路上遇到不良少年,就順路送她回家了。」

  而且她身上有種溫柔的氣息,跟他心目中理想的母親形象重疊……他想守護!

  他大概知道大家傳來傳去在說什麼,平常懶得澄清,但也不是什麼重大秘密。

  「乾淨?」她不懂他的意思。

  「就是潔身自愛,不跟男人亂搞的女人。」他聳聳肩,輕鬆定義。

  「矛盾喔!你就很愛跟女人亂搞。」她揚起眉梢,指出他兩種標準,自己不身體力行。

  「嘿嘿……」他笑而不語。

  「哼哼!」真是奇怪的男人。

  「別說啦!你今天睡和室好嗎?那裡什麼都有,明天起床帶你去醫院驗傷,再送你回家。」他露出潔白的牙齒,輕鬆計畫,迅速把小雪安排妥當,並帶她進房休息。

  「好,如果傷不嚴重……」就算了。小雪有點遲疑。

  畢竟她媽還跟他同居,她的弟弟、妹妹還叫他「叔叔」,她不能讓他太難看,不是嗎?

  「想太多!你的額頭、嘴角都有血漬,他有拿東西丟你,對不對?明天會更腫、更糟,這樣你敢去學校嗎?你不做點事,讓他以後不敢碰你,他只會越來越囂張。」常夏瞪著小雪,警告她別存婦人之仁。

  厚!這男人是她肚子裡的蛔蟲嗎?竟然知道她在想什麼。小雪在心裡暗自嘀咕。

  「知道啦!如果我明天醒來,腫得像豬頭,或有腦震盪,就告死他!律師費你幫我出,我以後再賺錢還你。」

  雖然不用這麼麻煩,但也不用急著告訴她,畢竟,夜也深了,而大家鬧了一晚,她也累了,他們都該休息了。

  他輕聲咕喂,「笨蛋!」

  看不出她是優等生。

  「你不要隨便欺負病人喔!我現在很脆弱的……」她緩緩蹲下,摀住臉,不想讓人看見她的狼狽。

  隱約的,常夏似乎看到她隱藏在胸懷裡的淚水。

  這麼脆弱的堅強啊!為什麼會讓他的心隱隱作痛起來?

  他皺起眉頭,「你先洗把臉,再去睡覺,一切明天再說。」

  反正也不能去學校了,明天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浪費。

  「好……」小雪全身無力地被常夏推進他提供的客房。

  好乾淨、清新、冰冷的地方……

  不像她家,好吵、好擠、好小,卻很溫暖……他們完全不一樣。

  察覺到小雪稍稍縮起的肩膀,似乎怕冷,常夏低聲囑咐,「睡覺時要是嫌冷,就開暖氣。我家向來都這樣,你就忍著點。」

  「知道了,少爺,嘻……」

  「還笑?那就沒事了,晚安。」

  「謝謝,晚安。」

  生命真是奇特,她沒想過早上在學校上課,下課後到夜市幫忙的日常生活,竟然會在這種地方做結。

  而且,這裡還是她最不屑、最討厭的男人,常夏的家裡!

  好奇妙、好漫長的人生……

  而漫長的一天,終於要結束了。
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8-24 02:58 PM


  第三章

  「感覺好嗎?」常夏把司機買來的麥當勞早餐送到小雪面前。

  「還不錯,只要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。」小雪拿起手帕,遮住大半嘴角,不讓他盯著自己的傷處瞧。

  他們已經跑完今天的行程,也順利取得「叔叔」的切結書,保證從今以後不再對她動手動腳了。

  「真是畜生!竟然拿酒瓶砸。」常夏喝口咖啡,忿忿不平地嘀咕。

  「他酒喝多了,就會無法控制脾氣,我這次是比較倒楣,才會被打很慘。」小雪輕聲說明。

  對於「叔叔」看到醫院的驗傷單跟常夏帶去的議員,他所流露出惶恐的模樣,她感到陌生;而母親只會坐在角落哭,什麼話都說不出來,她則覺得漠然。

  母親的表現跟自己猜測的差不多,她不怨母親沒法保護她……

  如果她努力讀書,以後賺大錢,養得起媽媽,她是不是就不用對那個男人百依百順了?

  雖然議員跟常夏都說不可能,她媽需要「叔叔」,不完全是因為他會賺錢。

  但她還是不懂,他這麼爛,為什麼她媽還是需要他?

  「以前怎麼沒看到你身上有傷?」常夏疑惑。

  「大都在手臂上,穿運動外套就遮住了。這次比較嚴重,剛好我沒閃過,才讓他砸到臉。」她輕聲解釋。

  那個該死的畜生!他敢再碰她,他鐵定教他吃不完兜著走。

  「你先在我那裡住幾天,等到傷好了,再回去吧!」常夏凝視著小雪臉上的幾個傷處,心裡咒罵聲不斷。

  「反正切結書他都簽了……」小雪囁嚅幾聲。

  「如果他打你媽,你會不會保護你媽?」常夏沒頭沒腦地突然冒出疑問。

  「當然會!」小雪寒毛豎起。

  「我覺得……你最近還是不要回去好了。」常夏慎重結論。

  「為什麼?」她不懂。

  「你家的事,突然有外人干擾,他一定不高興!你回去只是讓他更心煩。你在外頭幾天,讓他想清楚該怎麼對你跟家人,對你們全家也是好的。」常夏支支吾吾,語焉不詳。

  「你怎知道萬一他打我媽咧?」被常夏一問,她開始擔心了。

  「他們相處那麼久,會知道以後該怎麼辦。你回去礙他的眼,結果就不一定了。」他想,小雪那張優等生的面孔,無形中流露出的優越感,應該常惹毛那男人,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吧!

  男人是種驕傲、自大又幼稚,多種性格交纏在一起的無聊動物。

  剛好遇到高傲冷淡的優等生……會打起來,也很正常。

  「真的是這樣嗎?」小雪還在遲疑。

  「你不放心的話,不會天天打電話回家問?」常夏猛翻白眼,受不了小雪雞婆、嚴謹的個性。

  「也對。」小雪終於點頭了。

  「這年頭,好人真難當。」常夏聳聳肩,不斷搖頭。

  「唉!我就是擔心嘛!」小雪噘起小嘴,輕聲抗議。

  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只好送上牛奶,要小雞婆快喝,補充營養,剩下的事,不用想太多了,尤其是感情的事……

  沒別人說話的餘地!

  「這是給你的安慰獎!」

  小雪一坐在位子上,桌上就出現一個手掌心大小的小熊玩偶。

  「啊!好可愛喔!」她趕緊把毛茸茸的小熊拿起來,放到手掌心上,「你怎麼會有這個?」

  她抬起頭,晶亮的大眼看向毛茸玩具的原始主人。

  「我在夜市玩夾娃娃機,隨便夾到的。」常夏淡淡解釋。

  小雪笑得闔不攏嘴,「真的好可愛!你怎知道我喜歡?」

  上頭有條繩子,可以掛在書包上。

  這種小布偶,最近很流行。

  只要看到夾娃娃機,就會有一群人湊在前頭夾布偶,但不常花錢練習,不會控制機器,也夾不到。

  她的零用錢不多,不可能花錢夾娃娃,更別說款式特別的掌心小熊了。

  她只能站在夾娃娃機旁,看著裡頭的小熊布偶過乾癮。

  「因為我看到你的鉛筆盒上有小熊貼紙。」兩人私下相處的時間多了,他看到她的文具上常會出現熊的圖案。

  他猜測她可能喜歡小熊。

  所以,他在夜市夾到掌心小熊,第一個念頭就是送給她,好看到她的笑容。

  「好好喔!謝謝你。」小雪很開心,決定今晚多替他燒兩道好菜,回報他的禮物。

  「你喜歡就好。」常夏也笑得很開心。

  以前,他常看到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回家身影,就覺得可憐。

  他們在夜市撞在一塊,他更瞭解她之後,他就更心疼她,尤其是明明等著母親打電話找她回家,卻又等不到,心裡很失落,偏偏要裝沒事的樣子……

  他輕易在小雪身上看到自己過去的模樣!他忍不住想保護她、對她好。

  而且,自從她住到他家後,名之為「家」的地方才有了真正的意義,不僅多了笑聲,也多了飯菜香,讓他比較願意回家了;間接的,他也取消不少跟其他女人的約會,所以她在女生間的名氣瞬間飛漲,越過丁羽柔,而她也更讓愛慕他的女生怨恨……

  因為大家覺得她心機深重,明明喜歡常夏卻不承認,用欲擒故縱的手段,讓常夏注意她。

  「你沒夾給丁羽柔嗎?」捏著掌心小熊,小雪邊玩邊問。

  「啥?我為什麼要夾給她?」

  「你說過,我跟她都是你的例外。」小雪舊話重提,聳肩比較,「我有一隻,她沒有,這樣公平嗎?」

  話是這樣講沒錯,但他當時就沒想到要夾給丁羽柔。

  「我只有夾到一隻啦!哪有空想公平不公平?」常夏的俊臉有點滾燙,但還是勉強說明。

  「真的嗎?」小雪笑得更開心了。

  「真的啦!騙你,我會死!」常夏隨意揮揮手,無奈地發誓,澄清自己跟丁羽柔的關係。

  其實,是他喜歡看清純的女生,又不相信她們的美好,便死勁的看,想看出問題;而班上最清純的女生,就是發育慢、個性內向的丁羽柔。

  原本她不敢跟名聲赫赫的他說話,偏偏他看得太起勁,她才傳紙條來問為什麼,兩人因此在紙上聊起天了。

  聊沒兩句,他發現她真的很單純……

  所以,他才有低頭在地上找紙條的習慣,怕丁羽柔傳來的紙條,他漏接了。

  不料低頭搜尋間,他卻撿到小雪隨意拋下的紙條,不懂歌詞的意思,就這樣惹出轟動全班的「I love you」事件。

  而後,他忙著練唱英文歌,沒空管丁羽柔,也不知道現在她過得好不好……

  「記得你的話,騙我,你會死喔!」小雪笑盈盈地把玩著小熊,兩顆大眼睛卻不住地往他身上溜。

  咦?怎會扯到這裡?常夏揚起眉梢,不置可否。

  「怎麼不回答?」小雪步步進逼,就是要拿到花花公子的誓言。

  「知道啦!」常夏口氣豪邁,裝沒事地回應。

  雖然他的心臟不怎麼聽話,還「咚咚」地跳好幾下,但他還是不想思考這是怎麼回事。

  女人狡猾得像狐狸,而且放蕩、愛玩……沒有一個可以信的。

  就算這世上有單純的丁羽柔跟聰明的杜小雪,還是很難改掉他對女人的偏見──

  儘管此刻,他的胸口跳得這麼劇烈……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「夏……」

  常夏還沒踏出校門,就被一雙手臂纏住,整個人被勾進保健室,大們還被長腳一踢,瞬間鎖上。

  噢!到底是誰啊?

  常夏一轉頭,發現是凌葉婷。

  「不要亂來,我們還在學校。」抵住門板,常夏低喘著。

  杜小雪在家裡等他,說要煮大餐請他吃,他可是要趕回家吃好料,所以常大爺今天沒空跟女人玩耍!

  「那有什麼關係?我好想你啊!」凌葉婷嗤嗤笑著,化身為伊甸園的蛇,兩手環抱他的脖子,紅唇抵住他的薄唇,一隻毫無贅肉的腿纏住他的腰際,只用一隻腳站立。

  她的蕾絲小褲褲早就卸下,豪放地露出自己最隱密溫熱的地方,若隱若現地誘引性感狂野的男人。

  她就不信纏住他的其他女人,有她厲害!

  「想我?你不是說我們玩完了嗎?」心胸狹窄、善於記仇的常夏可沒忘記妖嬈美人上次放的狠話。

  更何況……他們只是玩玩而已!

  他無所謂地靠在門板上,讓她纏住自己,卻不主動撫摸她。

  「你知道我生氣也是因為吃醋嘛……」她扒住他,可憐兮兮地睇凝他俊逸英挺的臉蛋。

  「所以你是來道歉的?」他輕佻地捏了捏她的翹臀。

  「嗯……」她放浪地扭動身體,希望他不要再提讓她難堪的舊話題。

  「你可要說清楚,這樣我才知道怎麼回應你。」常夏不屈不撓,繼續在舊事上打轉,大手卻緊壓著她的臀部,讓她跟自己的身體貼合得更緊密,放肆地享受她的「歉意」。

  「對啦!人家都來道歉了,你還這樣?」她悄悄解開他制服的鈕扣,伸出舌頭,頑皮地舔舔他胸前的肌膚。

  「道歉要有誠意,我才知道你是真心悔改,痛改前非啊!」他的手指來到她股間的細縫處,來回刮搔,卻不進入,引得她敏感的身子不斷顫抖。

  她像只發情的野貓,趴在他身上,不停喘氣。

  「那你要我怎麼做嘛?」美人大發嬌嗔,要他別再為難她。

  「你要拿出誠意來啊!」常夏可沒憐惜這只野貓的心情,大手使勁扣住她的下顎,冷淡表示。

  說真的,他最近為了當好人,已經很久沒抒發身心,出去跟女人玩了,既然這只野貓自己送上門他就勉強跟她玩一玩吧!

  反正她這麼欠男人,他不跟她玩,她也是跑去找別的男人,那他又何必浪費。

  「好嘛!你對人家溫柔一點……」雪白的玉臂環抱常夏的脖子,凌葉婷送上香艷的紅唇,挑逗性地探入他的口中。

  恍惚中,他把掛在身上的女體當成小雪,熱烈回應。

  唉!如果是「她」,該多好?

  常夏的腦海浮現小雪的臉,身下的小兄弟越按捺不住。

  凌葉婷沒察覺出異狀,還以為他對自己餘情末了,非常開心。

  兩人在保健室裡緊緊交纏,身上的制服都沒脫下,臉上放縱的表情卻都倒映在玻璃窗上……

  夜幕,慢慢低垂了。

  「滴滴答答……」小雪邊哼歌,邊神情愉悅地站在附設的吧檯旁。

  她已經想好要做哪幾樣菜了,等食材處理完畢,下鍋煮出來,常夏一踏進家門後,就可以開動了。

  他看到滿桌子的菜,又有熱騰騰的飯,一定會大吃一驚的,搞不好他會希望……她每天為他下廚呢!

  她邊幻想常夏喜悅的表情,邊洗米、洗菜,鍋子熱好,油也倒進去……站在流理台前的她,像個忙碌的小妻子。

  唔……好害羞喔!

  小雪掩著嘴,俏臉浮現淡淡的紅暈。

  可惜,她臉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,也該回家了。

  這頓豐盛的飯菜,除了回饋他送她小熊之外,也感謝他收留她,讓她可以專心養傷。

 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,她對他完全改觀,也知道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大好人,但這些話,她實在說不出口,那就實際點,用一桌子的熱飯熱菜說明她對他的想法好了。

  涼拌蘆筍做好,先冰進冰箱;再將玉米切段、磨菇切片,花椰菜切塊丟入滾水燙熟,準備做咖哩蔬菜。

  唔……還有、還有……

  切好的豬肝放入滾水川燙過後,去血水,撈出來洗乾淨……營養的豬肝切片加入姜絲後,煮成湯最好吃了。

  小雪在廚房裡,忙了快一個小時,終於煮出蔭鼓鮮蚵、咖哩蔬菜、梅干扣肉、涼拌蘆筍跟豬肝菠菜湯。

  熱騰騰的四菜一湯,放在餐桌上,等常夏回來,畫面就很完美了。

  忙完之後,小雪飛也似的衝進浴室,迅速洗澡,把沾滿身的油煙、汗水洗去,乾淨清爽地坐在沙發上。

  她決定邊看電視,邊等常夏……

  可是,他為什麼那麼晚還不回來啊?又送丁羽柔回家了嗎?

  她不是有告訴他,說今天要下廚,煮頓好菜請他嗎?難道他不知道要提早回來?

  小雪從端坐到半趴……最後則完全躺在沙發上,電視也被她關掉了。

  原本放在餐桌上,熱騰騰的飯菜也早就冷掉了,她卻不以為意,兩顆大眼珠只是盯著大門,期待厚實的門板被推開,俊秀的臉龐出現在玄關,那她或許會撐著笑臉,跟他抱怨飯菜都冷了。

  但,門就是不開,期盼中的男人,也沒出現在她的眼簾。

  他去哪裡了?為什麼不回來?

  失望的小雪躺在沙發上,也沒有吃晚飯,整個人就這麼蜷縮起來,昏昏沉沉地睡著了。

  淅瀝嘩啦的水聲從臥室裡傳出。

  「嗯?」小雪揉揉眼皮,才發現自己已睡翻一圈,而常夏也回來了,但他在自己的房間洗澡。

  他哪時回來的?怎麼沒叫醒她?

  小雪晃到他的臥室門口附近,遠遠地,就可看到那個高挑的身影在左搓右揉,全身沾滿肥皂泡泡。

  洗澡還是不關門……但她現在也沒有心情尖叫就是了。

  如果有一天,她得「針眼」,一定是這個男人害的!老是赤裸著大半身體,在她面前晃來晃去!

  「哪時候回來的?」小雪站在他的臥房外,對著他的背影開口。

  「半個小時前。」拿起蓮蓬頭,常夏沖走身上的泡泡,還可以邊應付小雪的問題。

  「你怎麼不叫醒我?」她的口氣有點抱怨。

  「你睡得香,我幹嘛吵你?」沖洗完畢,常夏穿起浴袍,頭上披著浴巾,氣定神閒地走出來。

  神清氣爽的他,就是頂天立地的帥哥!

  但,站在他臥室門口的小女人還是臉色陰沉,像人家欠她幾百萬似的。

  「哼!就算你這樣說,我也不會原諒你。」小雪撇撇嘴,兩手插在胸前,態度非常不友善。

  「你是說菜冷了嗎?可是飯還是熱的,很好吃啊!」常夏嘻皮笑臉,站在她身旁,玩著她的頭髮。

  「你吃過了?」小雪的臉色更難看了。

  「當然!你還沒吃嗎?」常夏理所當然地點頭,卻看到她氣得渾身發抖,逕自跑到餐桌前,坐下來添飯。

  氣死她了!竟然遇到這種死混蛋!

  她等了他一個晚上,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裡玩,回來後,吃了她精心烹調的菜飯,才跑去洗澡。

  那,她呆呆等他一個晚上,又餓又累,到底算什麼啊?

  天底下就是有她這種笨蛋!她還作夢,以為這樣像他老婆,其實只是他的台籍女傭!

  小雪越想越生氣,一口飯沒嘸下肚,就窸窣地哭了起來。

  常夏發現她還沒吃飯,才發覺自己好像做錯什麼事,趕緊湊到她身邊,跟她鞠躬哈腰,「啊!對不起啦!我不知道你還沒吃。我想那麼晚了,你一定吃了,所以我才……」

  「我早上都跟你講要煮飯了,你還玩那麼晚才回來。你這大混蛋!我再也不要理你了!」小雪邊罵邊說,原本還在嘴裡的飯就這麼跑進氣管,嗆得她開始咳嗽。

  「好啦!好啦!都是我不對,都是我不對……」坐在她身邊,他邊哄邊拍打她的背脊,讓飯可以順利吞下。

  「我明天就要回家!我不要理你了!」小雪氣得很,繼續罵。

  「別這樣啦!你回家,不陪我,我家就剩我一個人了。」常夏安撫她的情緒,要她別再意氣用事。

  「那是你的事!跟我無關。」小雪繼續哭,不想管他。

  聽到她喊著要回家,常夏嚇得全身寒毛豎起,緊緊摟著她瘦弱的肩膀,不肯放人。

  「怎麼可以這麼無情?你都跟我住好幾天了,也住得很習慣。反正你家也沒人來找你回去,你就先住著吧!」他空蕩蕩的家多了小雪,才比較有像家的樣子,他根本不想讓她離開。

  「才不要!你都吃完飯就到處亂跑,丟我一個人在你家,有我,沒我,你根本沒有差別。」她火大,控訴著他花心的罪行。

  「也才幾天而已……」他低聲嘀咕。

  跟以前忙碌的日子相比,他根本就是已經從良了,好嗎?還被哥兒們揶揄是居家的好男人咧!

  「什麼?」小雪瞇起眼,想聽清楚他的話。

  「沒有!我的意思是以後只要你在我家,我絕不亂跑。」這簡單!趕緊發起誓。

  「真的嗎?」小雪的哭聲漸歇。

  「真的!我絕對陪你,不會放你孤孤單單一個人。」見誓言有效,他急忙舉手聲明。

  「暫時相信你。」她擦擦眼淚,開始吃飯。

  「多吃點,白飯加咖哩,很好吃的。」常夏替小雪舀了一瓢的咖哩蔬菜,加到熱騰騰的米飯上。

  「這都是我煮的,我知道。」白他一眼,她又好氣又好笑。

  「下次再煮給我吃。」他低聲哀求。

  「那要看我心情好不好。」哼!

  「別這樣啦……」兩個人坐在餐桌旁,一個哄,一個吃,忙得不得了,曖昧的言語在空氣裡散佈,但誰也沒察覺這種不對勁的氛圍,彷彿,就該這樣……

  理所當然。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8-24 03:00 PM


  第四章

  早晨六點半。

  寧靜的街道上帶著一絲寒意,兩個身穿高中制服的男、女學生,一前一後從氣派典雅的大樓中庭走出去。

  走在前頭的男學生打個大大呵欠,眼皮似乎還沒睜開,過了五分鐘,女學生才在後頭出現,路過管理室,還禮貌地跟管理員點頭,步伐優雅地踏出去。

  「你怎走那麼慢啊?」常夏靠在雕花鐵欄杆上,就快要再瞇上去,在街頭再睡一回合了,小雪才出現。

  「你還沒走啊?」小雪神情緊張,不時地左右觀望,「以後不用等我,你就先走了吧!」

  「為什麼?」他緊黏在她身邊,不遠不近,總相隔一步距離。

  「哎喲!」氣惱地瞄他一眼,她就不信他不知道,「你跟我有仇嗎?想讓我被喜歡你的女人五馬分屍,你才高興?」

  「嗤!」常夏俊逸的臉蛋頻頻點著,發出恍然大悟的噴笑聲,「可也來不及了吧?一起上學都被看到好幾次了……」

  上禮拜五吧?還有這禮拜一、二,都被看到了……

  對於兩人的動靜,整個學校的女學生都在謠傳,他們不但交往了,而且還同居了!

  花花公子跟資優生?

  風馬牛不相關的兩個人竟會湊在一塊?

  要不是小雪是資優生,在老師眼中評價超好,否則教官跟導師可能捺不住性子,把人找去辦公室,展開個別輔導了。

  不過,他們再繼續「走」下去……下場大概也差不多。

  小雪深知導師的習性,所以在梳洗完畢,把常夏叫醒,準備好早餐之後,便催促他吃東西,趕著他先走。

  她以為把兩人到校時間拉開到五分鐘以上,比較安全,沒想到這男人一出門就破壞她的計畫!

  「哼!」小雪惡狠狠地瞪著嘻皮笑臉的男人一眼,抿緊紅唇,快步走路,不想理他了。

  「別生氣嘛!沒人敢對你怎樣的,我發誓。」常夏緊跟在她身後,好聲好氣地說明。

  「發你的大頭誓啦!你以為只有那些女人嗎?老師呢?教官呢?你把他們當死人了嗎?我鄭重警告你,要是教官把我找去說這件事,我就不住你家了!你以後就繼續吃超商的三明治、便當過日子,聽到沒有?」小雪怒氣沖沖,眼神有如放射千萬幅射的光芒,以雷霆萬鈞的氣勢放狠話。

  噢!天哪!超可怕……

  他已經習慣熱騰騰的餐點了,怎麼可能回去吃微波食品?這是虐待吧?

  常夏俊臉慘白,腳步踉蹌地倒退兩三步,感覺身負重傷。

  吃不到她的早餐比校花不跟他嘿咻還可怕……她怎麼會變成這樣?到底是誰把她教壞了?

  「其實,我已經讓羅議員找校長談家暴對女學生的影響,跟校方如果置之不理的社會觀感,所以教官跟老師對於你寄住在親戚家,不會有太大意見。」常夏沒空抗議,先把重要的事項交代清楚。

  火冒三丈的小雪聽到他的話,不禁瞇起眼,冷冷地看著他,「真的?」

  「騙你,我會死。」在民生問題之前,向來不羈、張狂的常夏如同一匹溫馴的小馬。

  「暫時相信你。」她收回可以將人凌遲的視線,繼續走路。

  常夏像小夏子一樣,跟在慈禧太后身後,說不出話。

  他終於體會聰明女生比一般女生的殺傷力大在哪裡了。

  直接命中要害哪!

  可是,小雪煮的飯好香,菜好好吃……

  她住到他家後,他的三餐有人料理,衣服有人收,她如果有空,還會幫他放洗澡水,這種感覺太美好,讓他深刻體驗到天堂跟地獄的差別,所以他不敢惹她生氣。

  兩人靜靜地走在清晨的街道。

  十二月的寒風迎面吹來,兩人並肩走著,一同享受早晨的寒涼與不算刺眼的朝陽。

  時間太早,大多數的人跟店家都還在睡夢中,四線道的公路旁只有趕著上課的學生跟忙著營生的菜販。

  她冷得縮起了肩膀,原本掛在常夏脖子上的圍巾瞬間落在她頸間,還由不得她抗議地打好結。

  「你!」幹嘛靠這麼近?她很想罵人,但突然的冷風讓她即刻閉上嘴。

  「我想要吃蛤蚓、大腸頭、鴨血……」沒空理她,常夏盯著路口的攤販,開始發起願望。

  「知道了。」都是當季食材,去黃昏市場也有得買。

  「我要辣辣的菜淋在飯上,這樣好下飯。」這個願望很容易達成吧?常夏轉頭,熱切地看著小雪。

  「你想吃五更腸旺,對不對?」她試圖把他點的食材跟口味做個結合。

  「對!就是那個菜名。」露齒一笑,他很高興她還麼聰明。

  「那是因為你愛吃燴飯。」替他煮了幾天的飯,她已經抓到他喜愛的口味了。

  只要很多菜餚弄在一起煮,他就喜歡。

  加上鬆鬆軟軟、粒粒分明的米飯,他可以多吃好幾碗,所以他黏著她,要她煮麻婆豆腐、咖哩蔬菜……

  在食物面前,他只是個食量奇大無比的發育中男生而已。

  風流浪蕩、俊美絕倫的常夏,並不難瞭解。

  「你們又一起來上學啊?」清脆的女聲從他們背後傳來,兩人同時回頭,是徐仲文和他新交的女友成雙雙。

  注意到常夏稍稍皺起的眉頭,徐仲文囑咐女友,「別亂說話!」

  小雪繃著臉,沒好氣地看向常夏。

  「我……」成雙雙閉上嘴,但媚中帶俏的丹鳳眼看了看常夏,又有點不甘願地瞥了小雪一眼。

  就這副皮包骨的身材,憑什麼得到常夏的「青睞」?

  「親戚住我家,也是理所當然,應該不用這麼大驚小怪才對。」常夏輕鬆地拍了拍小雪的肩,要她稍安勿躁。

  「親戚?」杜小雪是他哪門的親戚?徐仲文詫異的眼神望向哥兒們。

  「就我媽媽的三姨媽的外婆的妹妹的小姑丈的……」常夏嘰哩呱啦,把牽扯幾百里的親戚關係一古腦地倒出來。

  「哦?是這樣?」徐仲文聽得有點頭昏腦脹。

  「媽媽那邊的親戚?那算你的表妹了?」成雙雙隨意接口,兩眼緊盯著常夏俊美的臉蛋,再慢慢溜到他結實高挑的身材。

  嘛!真的好棒……

  第一次可以這麼近看到……

  「是啊!」常夏拉拉衣領,滿不在乎地露出鍛煉有成的胸肌。

  欸!這傢伙怎麼回事啊?天氣還麼冷,他不怕著涼啊?小雪眉梢揚起,用眼角餘光看了常夏這個騷包男一眼。

  「是啊!小雪是我可愛的小表妹。」常夏摟著小雪削瘦的肩膀,親熱地對兩人介紹。

  「對,他是表哥。」小彗冷淡地回應。

  「教官跟導師都知道喔!」常夏笑咪咪地補上一句,意思是這層關係經過官方認可,絕對沒錯。

  原來是這樣啊!其實他也不是很關心。徐仲文點頭,摟著女友的香肩,對她呵護備至,「好吧!外頭風大,我先送雙雙進教室,你們慢走。」

  這個得來不易的女友,在他心目中的地位,絕對比兩個同學高。徐仲文春風得意地猛眨眼,開心地把成雙雙帶走了。

  「他們……」小雪欲言又止。

  「阿文做人很好,但他看女人的眼光不好!」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,常夏嘴角浮現詭譎的笑容。

  「人家哪像你啊!花心大蘿蔔!」小雪輕哼一聲,立即走人。

  小雪這樣說,真是傷了他純純少男的心。

  「冤枉啊!現在都女人使壞,男人耍呆的……」常夏哀號一聲,趕緊追上。

  「最好是。」她啐他一口,快步走向學校,懶得理他了。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謠言散播得很快。

  小雪跟常夏有八竿子打得著的親戚關係,在三天內就傳遍全校,原先看到她就噴火的眼神也慢慢轉變,甚至同班同學碰到她,臉色也好轉不少,甚至多了微笑。

  午餐時間,三年七班的學生幾乎沒在教室內,位子只有六分滿。

  小雪把便當從位在教室角落的蒸便當箱裡拿出來,小心翼翼地捧到座位上,舉起環保筷,開始享用。

  她夾了一塊滷牛肉塞進嘴裡,用力咀嚼。

  嗯……其實還滿好吃的,難怪常夏那麼迷戀她的廚藝,連她都不得不誇獎自己出神入化的功夫。

  太好吃了!沒有吃到會覺得很不幸。

  「小雪、小雪……」正當她陶醉在自己的廚藝裡,很久沒找她講話的林娟娟,端著便當,自動坐到她面前。

  「嗯?」雖然知道同學疏遠她,又回來找她的原因,但她盡量當沒事。

  「以前都沒聽你說過你跟常夏是親戚。」林娟娟笑咪咪地坐在她面前,邊笑邊吃飯。

  小雪的唇邊浮現無所謂的弧度。

  「是啊!以前也不知道……」都他捏造的。

  「常夏平常喜歡……」話還沒開出口,林娟娟臉上的油就滾燙得可以炸蝦。

  「嘿!快看,成雙雙勾著常夏,在蓮花池吃東西!」朱莉葳繃著臉,跑到她們面前,拍打林娟娟的手臂。

  「啥?」有人以為聽錯了。

  「不可能吧?她不是徐仲文的女朋友?」坐在她們附近的人按捺不住,全一起衝到窗邊,往外張望。

  天哪!果然是那張令女人瘋狂的臉……

  小雪難以置信,他竟然逍遙地坐在蓮花池邊的石凳上,任成雙雙膩在他身上,餵他喝飲料。

  成雙雙緊緊貼住他,誇張到幾乎要坐在他的大腿上了。

  那女人不是徐仲文的女朋友?他跟徐仲文不是很要好的哥兒們?為什麼他會讓那個女人黏著他?

  凝視著眼前的景象,小雪渾身發冷,脖子幾乎僵硬到無法轉動。

  在她以為他應該還是好人,她沒那麼討厭他的時候,他卻用現實粉碎了她的「想像」!

  其實,他還是那個精蟲充腦、色慾薰心的常夏!一切都是她想錯了。

  「欸!是徐仲文……」

  有人用耳語告訴身旁的同學,聲音不大,卻足以傳進小雪的耳朵。

  她緩慢地轉動脖子,看向目前最火熱的話題人物。

  徐仲文也站在離她們沒三步路的窗邊,採用跟她們一樣的方位,看向蓮花池畔的風流韻事。

  寒風颼颼地刮過正值青春的臉,大家冷得瞇起眼,不自覺地發顫……

  「唔……」

  小雪一推開大門,就聽到客廳裡傳出低微的喘息聲。

  她脫了鞋子,快步衝入室內,就看到常夏被揍得鼻青臉腫,向來春風得意的俊臉沒有一塊是完整的,眼窩、鼻孔、嘴角流出不少鮮血,把制服染成一大片鮮紅,顯得怵目驚心。

  常夏躺在沙發上,雙眼緊閉,一動也不動。

  站在他身旁,她雖然知道他被修理得這麼慘,也是罪有應得,但看他被扁得不成人形,她的心就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般,疼得快要暈過去,腳好像被綁了鉛塊似的,舉步維艱。

  小雪沒說話,只能焦慮地衝進浴室,把毛巾沾濕,迅速擰乾,再拿出來,壓去他嘴角不斷流出的血水。

  「痛!」他皺起眉,低喊一聲。

  「誰教你搶徐仲文的女友?被打只是剛好。」看他疼得眉頭都皺在一塊,她半是責備,半是心疼。

  為什麼要這樣?搶人家碗裡的那塊肉有這麼棒嗎?不動手不行嗎?

  她怕他會有腦震盪……或者明天該送醫院……她偏著頭,冒火地思索著。

  因為打他的人絕對是故意的,對方幾乎把拳頭招呼在那張在女人前吃得開的俊臉上,又青文紫。

  一手毛巾,一手面紙,小雪邊止血邊顫抖,還不忘幫他的臉擦得乾乾淨淨,不讓細菌潰爛他的傷口。

  常夏睜開眼,看向坐在他身邊,為他療傷的小女人。

  「是她自己靠過來的!我常夏什麼人?她哪又值得我去搶?」他輕描淡寫地表示,口氣還是一樣狂妄。他輕輕撥去額前的劉海,流暢的動作流露著說不出的氣勢,看不出來身受重傷,快暈過去了。

  優雅得讓人心驚!

  小雪緊盯著他,心裡那股氣不自覺地湧上,邊罵邊找醫藥箱,「你是撿破爛的嗎?人家靠過來,你就撿?」

  嘖!果然很會罵人!但他沒打算乖乖被罵。

  「我沒撿!我什麼都沒做,她就自己靠過來,又摸又親的,根本不費我一根手指頭的力氣。」撇撇嘴,他的神情輕蔑,「她想很久了!你們看不出來嗎?她根本不喜歡徐仲文。」

  那又怎樣?又不關他的事!沒人會用這種方法試驗女人的真心,連帶搞臭自己的名字。

  他是個笨蛋嗎?

  「你……」小雪被他氣到沒力。

  看到那一幕,沒人會去管成雙雙想什麼,大家只是看到兩個人纏在一起,姿態親密。

  徐仲文不找人打他,就不是男人!

  更何況他們是哥兒們!這算雙重背叛吧?可能不等徐仲文開口,一堆同學就搶著幫他揍人。

  花這樣的代價去試出一個女人的真心,他吃飽太閒嗎?

  「女人就是這樣,愛玩、狡猾、見異思遷……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!」躺在沙發上的常夏淡淡下結論。

  「亂說!不是所有女人都這樣!」她用力反駁他的偏見,順道拿著棉花棒,在傷處塗上消毒酒精。

  「我看到的女人都這樣!」因疼痛而低嘶一聲,但他還是堅持。

  「都這樣?你還真敢說,你是沒聽過物以類聚嗎?」小雪揚起眉梢,糾正他的想法,「你跟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,出了事,還往女人身上賴,你真是好意思。」

  跟才女講話真有意思!沒兩句話,就嗆得他沒辦法理直氣壯地怪別人,但他竟然也同意她的說法,怪事。

  「我媽也是!她甩了我爸,跟其他男人跑了。」常夏認真地告訴小雪。

  「真的嗎?」她錯愕地瞥他一眼,把碘酒從醫藥箱裡拿出來,替他上藥,再貼上繃帶,把他臉部的傷口處理妥當。

  「對,她覺得我爸很無聊,生活很無趣,也不想照顧小孩,把我生下之後,做完月子就跑了,爺爺叫她回來辦離婚,不然要查報逃妻,她才回來。」大概被打昏頭了,平常懶得講的事,常夏面無表情地講完了。

  小雪坐在他身邊,默默地把他的故事聽完,過了好一會,才抬起頭,堅定地告訴他,「不是每個女人都這樣。」

  「是嗎?」他質疑。

  「當然是!你不是說丁羽柔跟我是例外的女人?例外的人很多,你可以挑選這種的,跟她一起生活。」小雪嘗試用常夏的邏輯跟他說明女人有其他種類。

  他不該拘泥,甚至耿耿於懷別人給他的傷害。

  她想,愛慕他的林娟娟、朱莉葳,應該也不是那種人,為什麼他把眼光執著在用情不專的女人身上?

  「然後呢?」這樣生活會比較有趣嗎?他試圖思考小雪的話。

  「證明別人不夠好,並不能帶給你快樂,你應該選擇讓你可以信任的人,快樂過日子吧!」至少臉上不會出現怪異的微笑,被人擁抱應該很開心,而不是皮笑肉不笑。

  這種彆扭的生活、記著別人錯處的生活,每呼吸一口氣都像在懲罰自己,有什麼好?

  「你講得真好!難怪老師一直派你參加辯論比賽。」常夏深吸一口氣,輕輕拍手,為她的說詞喝采。

  「你不要這樣,我是真的想跟你這樣講。」不是為了講贏他。

  「可我誰都不相信,除了……」常夏越講越小聲。

  他的一隻手搭在她削瘦的肩膀上,試圖想起身,但眉峰一皺,還是倒回沙發上。

  「什麼?」她偏過頭,想聽清楚他說的話。

  「你!」常夏使勁全力,只能攀掛在她的脖子上,微微開啟的薄唇在她的鼻尖喘氣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撐住他半個身子,小雪知道現在的常夏有多虛弱。

  她讓他可以攀住自己,不致摔下沙發。

  「我說我只信任你,你願意跟我交往嗎?」有強迫中獎的性質!常夏俊逸絕倫的臉露出狡猾的笑容,兩手攀在她的脖子上,死也不肯鬆開。

  「咦?」怎會這樣?

  她錯愕地眨眨眼,以為自己聽錯了,但他那雙幽深的眸子牢盯著她,很認真地等待她的回答。

  「可、可是……」小雪臉紅了,說起話來結結巴巴。

  「不行嗎?我照你說的,找一個值得相信的,跟她交往,那人就是你,這樣不對嗎?」常夏緊迫盯人,銳利的眼毫不遮掩地望著她清秀的臉蛋,極具侵犯性的眼神幾乎快吞噬她。

  「我……我不喜歡玩……愛情遊戲。」她垂下長長的睫毛,過了幾秒,才緩慢地將自己的心聲說出。

  「我也是!」他極富心機地將虛弱的身體纏在她身上,在她耳邊呢喃。

  「我不信。」小雪搖頭,對他的誓言非常懷疑。

  「小雪,你這樣不公平!我們還沒交往,你就不相信我,不認為我對你是真心的。」

  「誰教你平常素行不良……」小雪輕聲嘀咕,心裡雖然掙扎,卻任他掛在身上,分享肌膚的溫度。

  「答應我,我只相信你。」他繼續在她耳邊呢喃。

  怎麼感覺像被一條蛇纏上?她的五感器官全充滿他的味道。

  「你啊……」小雪的口氣有掩不住的縱容。

  「你答應我囉?」

  包藏心機的常夏不但使盡美男計,露出鍛煉有成的胸膛,還選在被扁得慘兮兮的日子告白……

  他早察覺自己對小雪的依賴與信任,那是無人可以取代的。

  思考很久,他決定深掘慢挖,拉長相處陣線。

  憑他常夏,還沒有把不到的女人!

  就算這個麻煩的優等生不是那麼好攻陷,他也不會輕言放棄,他一向知道問題出在他身上。

  是他的紀錄太差、性格太壞、心思太複雜……還很會記恨……

  像她這種品學兼優的好女生不會喜歡!

  但,不知哪時候起,他就已經喜歡上她,並且想跟她交往,無法忍受他的身邊沒有她。

  既然如此,就由不得她喜歡不喜歡了,就算她討厭他,也要設法降低她厭惡他的成分,更何況她是心腸柔軟、極富同情心的女生,他一露出虛弱的樣子,她就沒轍了。

  如果不趁著這時候獵取,他不知道他的人生是否還有比這時更好的時候。

  這輩子,他要定她了!
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8-24 03:00 PM

  第五章

  「常夏……」小雪坐在沙發上,具魔性因子的美男子像條巨蟒般,兩手環抱她的脖子,緊緊纏住她,讓她快無法喘息。

  「嗯?」把頭埋在小雪的懷裡,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,精神不禁放鬆了。

  她就是有這種本事,讓他安心,好想睡覺。

  「你要抱到哪時候?」在昏沉中的常夏,不願讓她離開,已藉著他手中不斷加重的力道,清楚傳達給她知道了。

  「你不喜歡?」他睜開眼,視線有點無法對焦。

  「不是,想睡覺應該回臥房,你在客廳睡會感冒!」被告白後,小雪雖然樂得有點頭昏,但基本上,她仍想把他弄回正常健康的狀態,所以得把窩在她懷裡,怎麼也甩不掉的章魚抓回正確的位置。

  「可我起不來……」他的表情有點可憐兮兮。

  「欸?」該怎麼辦?她看到他這麼虛弱,其實也是很擔心。

  「我在客廳睡就好了,明天應該會好一點吧?」他對自己的體能還是有基本的信心。

  「那你讓我去拿棉被……」她看著他,臉又不爭氣地紅了。

  「你會陪我睡嗎?」他睜大無辜的眼,繼續看著她,黝黑的眸子裡還是有幾分期待。

  「可是……」她還在掙扎。

  「純睡覺!你讓我抱著,陪我睡,這樣好不好?」他循序漸進地提出讓他抱著睡的計畫。

  「真的只是這樣?」她不相信他有這麼乖。

  「要我做點別的事也不是不行……只是憑今晚的實力,大概是搏命演出。」常夏咬牙切齒,有點苦中作樂。

  「我沒那個意思!」小雪俏臉微紅,氣急敗壞地澄清。

  「那?」她的意思是同意囉?

  「我得先去洗個澡,順便幫你弄點熱水,讓你擦乾淨。」小雪彆扭地說明,但撫摸他的手卻是很輕緩。

  「好吧!」他雖然不甘願,但還是鬆開手了。

  「你先睡一下。」小雪把外套蓋在他身上,嚴防受傷的男人在這個晚上感冒著涼了。

  「動作快點,記得我在等你。」他依依不捨地看著她。只有在放開人時,才深刻感受到兩人抱在一起有多溫暖。

  小雪臉上滾燙的紅潮一直蔓延到她的耳根,但凝視常夏的眼神卻有掩不住的溫柔,看得出來她很高興。

  「你對每個女生都這樣嗎?」她忍不住想問。

  「你別亂想!我沒吃飽那麼閒。」噘起嘴,他不爽地抗議。

  「好吧!」她笑笑地起身,迅速往自己住的和室走去,抱出薄而輕柔的毯子,蓋在常夏身上,才去洗澡。

  這種感覺很溫馨,溫馨得讓她很想笑。

  小雪洗完戰鬥澡,再捧著臉盆,裡頭裝著溫熱的水,從浴室裡小心翼翼地走出來,想替常夏擦澡,沒想到躺在沙發上的他,早因過度疲倦而睡著了,還發出輕微的鼾聲。

  他很累吧?她的心裡深處有股說不出的憐惜與心疼。

  如果這股難以處理的情緒就是愛的話,那她想,她在很早以前就愛上他了,只是她不知道。

  直到他跟她告白,她的心頭湧上數不盡的快樂,她才知道,原來她同樣渴盼著他。

  將毛巾擰乾,她輕柔而快速地擦去他手臂上的污漬,但還是不免讓睡夢中的他皺眉。

  那裡也受傷了吧?

  小雪來不及放緩手勁,原本已經入睡的男人卻一個翻身,掉下沙發,順勢把她壓在地毯上。

  「噢!你好香……」他把唇貼覆在她的臉頰上,又啄又吸。

  「別這樣,你的身上很多傷口……」她壓低嗓音,輕聲抗議。

  「你怕加重我的傷勢,就別打得太用力。」完全捏清她的心態,他的嘴角漾著笑意,繼續啄吻。

  都傷成這樣了,還可以威脅她,看來,她也不用太擔心了。

  「厚!你這色鬼!」她氣惱地叫嚷。

  「誰教你在我身體又摸又揉的,身上又香得不得了,根本是在引誘我!你怎能怪我起色心?我只是受傷,又不是死了,怎會沒反應?」常夏態度非常嚴肅,為自己的好色辯解。

  「好吧!那我……」離開好了。

  「哎!痛、好痛……」沒讓小雪把「離開」兩字說出,常夏就閉上眼,露出痛苦的表情。

  「痛?在哪裡?哪裡痛?」小雪僵在地毯上,不敢隨便亂動,「你就是這麼亂來,才會痛。」

  「就是那裡啊!」常夏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。

  鼻翼裡充滿她的香氣,他彷彿置身夢境。

  「哪裡……」小雪話還沒說完,深度的吸吮幾乎奪去她的呼吸能力,她整個臉蛋完全漲紅。

  恍然之間,她瞭解原來那個痛是假的,但她不想將他推開。

  他極其佔有慾的吻是無解的毒藥,讓她縱使有腦袋,也無法派上用場,而且深深地,沉淪了……

  她緊緊環扣他的脖子,捨不得推開他了。

  「雪,你也愛我,對不對?」

  不知道過了多久,小雪聽到這聲詢問。

  小雪沒有回答,只是輕輕閉著眼睡著了。

  緊貼著全身的男人像隻猛獸,而她以肉身為祭,在以愛情為名的祭台上,虔誠且沉默地獻上最好的祭品。

  或許,她可以向神祈求一個禮物,那個東西叫──永遠。

  隔天,常夏有點發燒。

  小雪怕自己處理得不夠完善,還是找司機出馬,兩人一左一右,強勢地把常夏架進醫院。

  兩個小時後,常夏的手臂、腰部、左腿全綁滿大小繃帶,全身沾滿藥味,扶著他的司機似乎司空見慣,兩人都沒說話。

  只是當常夏踏出診間,看到在外頭守候的小雪,就開始唉唉叫,引得在醫院等候就診的人對他側目。

  「小聲點!吵到人了。」小雪趕緊迎上前去扶住他。

  陪常夏就診的司機,看到小雪之後,便把人交給她,他則趕去停車場,把車子開出來。

  「我疼嘛!」常夏可憐兮兮地表示。

  他把部分重量移到小雪的身上,頓時,小女人的馨香充滿他的鼻翼,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好極了!

  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她,讓他不孤獨,這樣的美好讓他淪陷了……

  「這在提醒你,以後不要搶人家的女朋友!」小雪抿嘴一笑,邊攙扶著常夏,邊緩步向前。

  又再說這件事!他要抓狂了。

  「就跟你說……」我沒有……接觸到她清澈的眼神,常夏申訴的嗓音從冒火到軟弱。

  不管怎麼說,他在乾淨的她面前,好像就矮了一截。

  「你可以拒絕,叫她離你遠一點!像我,也不喜歡跟我沒關係的異性靠我太近。」小雪清楚地說明她的界線。

  「知道啦!以後我不會讓其他女人靠近我一尺。」這也不是辦不到。

  以往他沒固定女友,女人愛靠、愛黏,他就隨她們去,現在有了小雪,當然不一樣了。

  「這你說的喔!」她已經記下了。

  「當然……」

  兩人聊天間,司機已經把車子開到醫院門口,兩人順勢滑進後車座。

  突然,隨手關上車門,常夏攬住小雪的脖子,薄唇便貼覆在她的唇上。

  「常……」小雪嚇一跳。

  他靈動的舌頭乘勢鑽入她的檀口內,與她交纏、吸吮,緊緊擁抱到疼痛窒息都不放。

  「前……」前面還有司機……

  小雪揪住他的衣領,滿臉通紅,凌亂的髮絲散亂在兩頰,泛著紅暈的粉頰更是明艷動人,連脖子都染上一層嫣紅,整個人在情慾的烘托下,顯得可口誘人。

  「看著我就好了!」他佔有慾極強地宣告。

  「我……」她正想講話,又被他吻住。

  唇舌間都是他的氣息,無暇嚥下的唾液從嘴角滑落,就算因掙扎而短暫分開,兩舌纏弄間,還是牽起銀絲,繼續糾纏著。

  他怎會在這裡一再親她?他們還在外頭呢!

  「不許想別人!想我就好了。」他牢牢扣住她的肩,緊緊攀附身體,凌厲的眼神裡甚至有些狂巔。

  對她的慾望,不知道從哪時候起就這麼濃烈了,他的全身都在渴求著她……

  「嗯?怎麼了?」在攻勢凌厲的氣息裡摸到濕潤,常夏錯愕地起身,才發現那是小雪的眼淚。

  「我怕……」她眨眨眼,淚水掉得更凶。

  「你別怕,我不會對你怎樣的。」深吸一口氣,他緊緊抱住她,努力將激動的情緒平復。

  「真的嗎?」即便她是優等生,面對情慾,早被火辣的陣仗嚇得臉色慘白。

  「真的!」把頭埋在她的胸口,他用力點幾下。

  「好,我相信你。」她輕輕點頭,就這樣讓他抱著,沒有掙扎。

  司機平穩地轉動方向盤,兩眼直視路況,他的專業似乎不被後車座的騷動所影響。

  狹小的空間雖擁擠,卻流動著以往所欠缺的──

  幸福。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「歐嗨優、歐嗨優……」

  小雪一切換開關,可愛的「哈囉凱蒂」鬧鐘便發出劇烈的震動聲響,跟她道早安。

  外頭的太陽正大著呢!跟早晨沒關係。

  「還好沒被丟掉。」她的菱形嘴角稍稍揚起,洋溢著喜悅的弧度,決定翻過凱蒂貓,把裝在底部的電池取下來,再用幾件衣服把鬧鐘包起來,放在行李箱中間,這樣東西就不會被撞壞了。

  是的,現在在她家。

  她趁常夏在床上昏睡的空檔,回家拿常用的文具與換洗的衣物,雖然常家什麼東西都有,但她還是喜歡用自己的東西,比較習慣。

  「你住外頭,還好吧?」游美枝趁同居男友不在,悄悄來到女兒的房間,低聲詢問。

  「我很好。」小雪沒抬頭,繼續收東西。

  「你說好就好,你叔叔說……」看著女兒收拾著平常常用的東西,游美枝的心有些慌,試圖跟她聊天。

  以前,小雪都在家幫她,沒想到為了個長得滿帥的男同學,小雪就拋棄她了。

  店裡的生意忙,她一個人忙不過來,小雪也不回來幫她……游美枝看著女見的背影,覺得有些委屈。

  「不要跟我提那個男人,我沒那種叔叔。」小雪轉過頭,恨恨地看了母親一眼。

  「噢!」游美枝被女兒嚴厲的眼神嚇住。

  小雪的眼睛跟過世的丈夫好像,要是他還活著,那就好了!

  她的家庭會很圓滿,不會遇到現在這個愛喝酒的男人,女兒不會被打跑,不會放她一個人。

  「可、可是……」游美枝囁嚅幾聲,想說話的氣勢又沒了。

  他也是關心她的吧?不然,他也不會打聽一堆跟小雪帶回家的男學生有關的事情回來告訴她。

  「你想告訴我,他拿酒瓶砸我其實也是為我好?」瞄了母親一眼,小雪語帶諷刺地詢問。

  沒想到女兒還記著那件事,游美枝的心更虛了,「不是!不是那樣……他打聽到你那個同學的事,跟我說你要小心,常夏十三歲就會玩女人,家裡有錢有勢,你在他家很危險……」

  原來是告狀來的?哼!

  「我知道。」小雪繼續收東西,沒理她媽。

  「既然知道,你還……」游美枝跑到女兒身邊,搶走她手上的東西。

  「因為在家裡比在他家更危險!我隨時都可能頭破血流。」小雪瞇起眼,一字一句說清楚。

  「呃?」沒想到女兒會說這種話,游美枝愣住了。

  小雪把東西從她母親手上搶回來,隨便疊一壘,收進行李箱中,再把拉鏈用力拉上。

  「對不起!媽,我沒辦法跟那個男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……我走了,你自己保重。」小雪拖著沉重的行李箱,要離開自己從小到大所住的地方。

  「你就這麼不想待在家裡?」游美枝不知打哪來的力氣,突然拉住行李箱的另一頭,不讓小雪離開。

  「不是不想……」小雪白晰的臉上有燦爛的笑容,「是我也談戀愛了!我也想每天跟他黏在一起,像你黏著那男人一樣。」

  「常夏?」游美枝難以置信。

  「對!」小雪勇敢承認。

  「可是他……」跟你不適合。游美枝知道女兒不會喜歡花花公子。

  「他不會打女人!他比你喜歡的男人好,對我更好。」緊盯著母親消瘦的容顏,小雪心裡有說不出的憤怒。她微笑數算常夏的好,字字句句往母親心裡的痛處踩。

  曾經,她們是同盟的。

  母親養他們姊弟長大,所以她也努力幫她。她一直以為他們相依為命,沒想到母親為了男人,不顧她……

  曾經,她為了母親多次忍痛,她都沒伸手保護她,而常夏卻拉著她的手,教她不要忍耐。

  常夏牽手,保護她;常夏跟她揮揮手,懂她的寂寞。

  所以,慢慢的,她喜歡常夏比喜歡母親多了;而現在常夏需要人照顧,所以她要去陪他。

  「等我會賺錢,我還是會養你,但我現在不要跟你們住在一起!」撥開母親的手,小雪黑白分明的眼裡有著絕對的喜歡和憎怒,「我沒阻止你跟你愛的男人在一起,所以你也不要阻止我。」

  小雪拖著行李,一步步離開從小到大的家。

  游美枝看著女兒漸漸離去的背影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  夕陽西下,群鳥歸。

  小雪把行李丟在置物箱,獨自站在超市的冷藏櫃前,東挑西揀。

  事實上,她也沒太多時間買東西,常夏看不到她會急,所以她隨意挑了兩把青菜跟花瓜罐頭,就跑到櫃檯結帳。

  「查某囡仔,會煮菜喔?」沒幾個客人,坐在櫃檯的大嬸店員開口與她閒聊。

  「會幾樣。」小雪不好意思地回答。

  「哎喲!這樣就很了不起了,我的查某孫跟你差不多年紀,只會吃東西、玩電腦跟看電視。」真是教育失敗啊!大嬸店員重重歎氣。

  「現在的小孩都這樣,我家的還不是一樣。」跟在後頭的歐巴桑也聊起來了。

  「這樣不行啦!還是要會做家事。」

  怎這樣就聊起來了?小雪臉上冒出黑線,眼巴巴地瞪著她選的青菜。

  常夏肯定醒了,搞不好等她等得很著急。到底幫不幫她結帳?還是她不要買算了?

  「歹勢喔!讓你等。」發現小雪沒聊的意思,大嬸店員趕忙把價格算出來。

  「不會。」小雪趕緊把錢付清,把菜放入購物袋內,再把袋子掛在行李桿上,拖著行李箱去搭公車,風塵僕僕地往常家的豪華寓所前進。

  等她進入管理大廳,已是中原標準時間,六點整。

  噢!都已經過了煮菜時間,常夏肯定餓壞了!早知道她就不要去超市,也不會拖到這麼晚。

  「小丫頭,回來啦?」外省腔調極重的管理員看到拖著大包、小包的她,邊跟她打招呼,邊回頭找分機。

  「欸!」小雪點頭,也沒空理管理員,拿著住戶卡片去搭電梯。

  電梯門一打開,小雪還沒來得及把行李拖進去,就看到拄著枴杖的常夏,沒穿拖鞋,站在電梯裡頭。

  「呃?」有事急著出去嗎?

  「你回來了!」不等小雪開口,常夏便撲到小雪身上,而掉落的枴杖恰巧卡在電梯門口。

  「怎麼啦?」小雪嚇一跳,左手扶住常夏,右手試圖去撈他的枴杖。

  「這樣不行喔!會擋到其他人。」管理員不知何時就站在兩人的身後,他把掉在地上的枴杖撿起來,交給小雪,再替他們按了樓層,「有話好好說,快回去吧!」

  咦?怎好像在說他們吵架?

  「這是……」小雪錯愕地看著跟自己猛揮手,笑得很息事寧人的管理員,直到電梯門關上,她都沒想清楚,而黏在身上的無尾熊怎麼也摳不下來,一聲不吭。

  「你怎麼回事啊?」沒人想回她的話,她的人緣有那麼差嗎?

  「你才怎麼回事咧!出去也不說一聲,你知道在家裡乾等,什麼事都不能做的人有多著急嗎?」常夏的臉色很難看。

  「我只是回家拿點東西。」小雪歎口氣,無奈地解釋,「醫生也說你需要休息,我拿幾樣東西就回來,不想吵醒你。」

  「手機也不接!」常夏控訴。

  小雪低頭翻找口袋,「手機?咦?我的手機咧?」

  難怪!她總覺得有個東西不見了,原來是手機。

  「我還等了兩個小時!你說,我這樣會不會急?」常夏狠狠地瞪著她。

  「我還順路去超市買菜,喏!你看。」她努努嘴,指著掛在行李桿上的塑膠袋,裡頭是今天的晚餐。

  「好吧!相信你了。」他終於笑了,緊緊抱住她,動也不動,「你應該跟我說。你知道我醒來,看不到你,心裡有多急嗎?而且打手機也沒人接……你早上又哭過,我當然以為……你跑掉了……」

  原來是這樣,他以為她會被嚇跑嗎?

  「以後絕不可以不說一聲,人就不見!」他惡狠狠地警告。

  不過才幾個小時,就這麼慌張,可見他很看重她。

  「我知道了。」小雪感動得緊緊回抱他。

  比起媽媽,他真的有誠意多了……

  不過,他有膽把她弄哭,又沒膽承受結果,醒來看不到她,以為她跑了,還急到連拖鞋都沒穿,就跑出來……

  小雪涼涼地掃了常夏全身上下一眼,無話可說。

  「你這是什麼眼神?」常夏老羞成怒地瞪著她。

  「說『你很贊』的眼神。」在電梯打開前,她低頭整理常夏的衣服,讓他拉好枴杖。

  「騙人!」根本不是。

  「快回家,你沒穿拖鞋讓人看見,會弱了你花心大蘿蔔的頭銜。」電梯一打開,她就催促他。

  「你還說我花心大蘿蔔!」他更氣。

  「那是事實。」跟在他身後,她慢條斯理地拖著行李箱,「去問街頭巷尾,沒人不知道。」

  這事,說起來還真的滿光榮的,畢竟能像常夏這樣,走到哪都有女人投懷送抱,而且還不是電視上的偶像明星,這可不是普通人會有的能耐,根本就是自動會散發男性荷爾豪的機器人,超神奇!

  「你……」他被小雪的風涼話氣到俊臉漲紅。

  他氣鼓鼓地開了大門,兩人站在玄關,就可以看到亂成一團的大廳,在盛怒下,被他拆了的抱枕,羽毛滿天飛。

  嘖!這麼好的抱枕不少錢呢!大少爺不爽,就這麼拆了,她心疼……

  「好啦!別生氣,我煮你最喜歡吃的咖哩蔬菜給你,好不好?」小雪輕聲細語,又拐又哄地對他說:「再做一鍋瓜仔肉燥,讓你肚子餓時,隨時都有東西可以配飯,好不好?」

  哇!有咖哩蔬菜耶!還有瓜仔肉燥!

  原本一肚子氣要宣洩的常夏,想到吃的東西,氣勢就弱了些,「你不要以為搬出食物,我就會不氣囉!」

  他還是要警告她,省得她爬到他頭上撒尿了。

  「我知道,你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,怎麼會被食物收買呢?」小雪把行李箱放下,還拿出購物袋讓常夏看,「我買了這麼多菜,現在馬上去煮給你吃,你先在客廳坐一下。」

  她笑盈盈地看著他,「我去廚房做菜,等一下就可以吃飯了。」

  「需要我幫忙嗎?我也可以幫你的。」他趕緊把枴杖放到一旁,坐在餐桌旁,想幫忙整理食材。

  身為現代好男人,有自覺幫忙分擔家事,不讓女人獨自辛苦,是必須的工作。

  「你把客廳收一收就好了,省得司機上來看到……」很丟臉。

  「喔!他看到啦!」常夏邊挑菜葉邊稟報,一點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,「他還幫我出去找你。」

  說起來,他應該通知司機,叫他去吃飯,別找了。

  小雪清洗菜葉,對現況沉默不語。對於這種閃亮亮的大少爺,她真的沒什麼話好說的。

  常夏則拿起手機,心情愉悅地聯絡司機。

  現在是吃晚飯的時間,大家都該好好吃頓飯才對,哈哈……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8-24 03:01 PM

  第六章

  到校之後。

  「常夏……」朱莉葳嗲聲嗲氣地靠近。

  「不好意思,請你離我一公尺。」常夏神情冷淡,筆直地伸出右手,拉出女人跟他的距離。

  附近的同學似乎聽到他們的對話,瞟了他們一眼。

  「噢!你怎麼變這樣?」看了左右的人一眼,蓄意被隔開的少女心有受創的感覺。

  「沒怎樣,我只是鼻子過敏,身上有噴香水的女人靠我太近,我的鼻子會抗議而已。」翻一頁課本,常夏淡淡解釋。

  「你以前怎麼不會過敏?」朱莉葳質疑的眼神持續著。

  「怎不會?以前,我只是忍耐沒說,現在是鼻子忍不住了,差別只在這裡。」常夏指了指英挺的鷹勾鼻,隨意地打發她的疑問,口氣欠缺誠意,表情卻很正經,讓人反駁不得,把大家唬得一愣一愣。

  「是這樣啊!我真抱歉。」理由雖正當,卻讓來人很受傷,朱莉葳點點頭,道歉離開了。

  「常夏!」校花飛撲過來。

  「不好意思,請你離我一公尺。」常夏看也不看,筆直地伸出手,把凌葉婷隔在手掌以外的距離。

  唔……今天第二個了!

  這怎麼回事?

  常夏的腦袋被打壞了嗎?

  怎麼不讓女人碰他了?

  真神奇。一夥人嘖嘖稱奇。

  「我沒噴香水。」凌葉婷的臉色稍僵,趕緊說明。

  「不是香水,是我身上的繃帶都還沒拆,稍微一碰就會痛,不好意思。」常夏頭也沒抬,繼續翻頁。

  「啥?」他請了一個禮拜的病假在家裡休養,傷還沒全好啊?

  凌葉婷沮喪地看了他一眼,意興闌珊地走了。

  「常夏、常夏……」朝火源飛撲的蛾見依舊勇猛,坐在位子上的常夏也見招拆招,看書的情緒沒受到影響。

  一推一走之間,已經成為三年七班的新奇景。

  「這怎麼回事啊?」徐仲文走到小雪身旁,眼神沒看向她,但疑問卻飄進她的耳裡。

  「或許,他在認真懺悔也說不一定。」看著常夏身旁亂成一團的狂蝶,小雪嘴角噙著淡淡笑意。

  或許,是她對他太沒信心了,她該相信他的誠意了?

  「他懺悔?」徐仲文像聽到什麼恐怖故事般,全身顫抖。

  「你不信?」小雪看向他。

  「從小到大的傷,怎麼可能醫一次就好?」徐仲文拿起醫療書籍,認真跟小雪討教人類承受傷痛的忍耐度。

  「也是。」遲疑半天,小雪終於同意徐仲文的意見。

  「那就請杜大醫生多多努力囉!」徐仲文抬起頭,半說半笑,眼神卻十分嚴肅。

  「我盡力而為。」抿緊紅唇,小雪凝視著常夏具魔性的完美側臉。

  還是俊美得讓人驚心動魄!

  她的眼神竟然癡了……

  常夏的臉很臭。

  喜歡他的女孩子看到他的臭臉,沒人敢靠近他,所以他今天下課後的行程非常順利,跟小雪差沒幾步路就到家了。

  「這麼早就回來?」坐在客廳研究食譜的小女人,詫異地看向他。

  「不行嗎?」他打開冰箱,拿出小雪搾好的柳丁汁,倒了一大杯,咕嚕嚕地喝下肚。

  「沒送丁羽柔回家?」小雪繼續疑問。

  「你管我有沒有送丁羽柔回家?那我可不可以問你,你今天跟徐仲文他們聊得那麼高興,在聊什麼?」常夏帶著冰冷的神情,持著瘦長的玻璃杯,坐到小雪的身邊。

  「嗯?我有跟他們聊天嗎?」小雪歪著頭,認真回想。

  「不要裝蒜喔!第三節下課的時候,你跟徐仲文拿本書當掩護,笑得東倒西歪,連李駿飛、孫建民都過去了!」他恨得咬牙切齒,講起為了女人跟自己絕交的哥兒們。

  那些不識好歹的傢伙!竟然為了成雙雙打他……這筆帳,他還沒跟他們算。

  真是太可惡了!

  他們不知道他是在解救他們,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,讓玩弄男人感情的惡女現出原形嗎?

  他們竟然還聯合起來惡整他!

  這是叫「團結力量大」嗎?

  真是愚蠢至極。

  那以後,他就不管他們,讓他們被女人騙夠本好了。

  「喔!那個啊!」小雪恍然地點頭,知道他在問哪樁了。「秘密!不能告訴你。」

  「喲!原來是秘密啊!」揚起尾音,常夏恍然大悟。

  「我不能有秘密嗎?幾句話不跟你講,又會怎樣?」小雪俏皮地眨眼,不知道自己踩到常夏的痛腳。

  當年母親離家出走,爸爸也騙他說,這是他跟媽媽的秘密,不能講,等到母親回來,就會告訴他答案了。

  結果呢?就他一個人傻等,等著媽媽回家,等爸爸跟媽媽的謎底揭曉。

  什麼鬼秘密?就她媽紅杏出牆,所以是秘密,不能講,呸!

  「是不會怎樣,那我跟丁羽柔的『秘密』,你知道那麼多又要幹嘛?」常夏反將一軍,用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應小雪的問題。

  咦?他怎這麼說啊?小雪傻眼。

  他懶得理她了,持起書包,迅速起身,回房換衣服,洗澡去。

  「咦?你怎……」小雪發現他真的火大了,因為他把臥房的門關上,不讓她看他的動靜。

  奇怪咧!說翻臉就翻臉,這傢伙是打算怎樣啊?

  那幾個男同學,好歹也是他以前的死黨,他不會以為她跟他們搞曖昧吧?一次對三個?會不會太厲害?

  站在門外的小雪氣得要命,又拿任性、小家子氣的男人無可奈何,只能拐進廚房,開始洗菜、切菜,發洩怒氣。

  神奇的是,熱騰騰的晚飯端上桌,窩在房裡的常夏仍不出來。

  「常夏,吃飯了。」小雪敲敲門,要他快出來,別躲在房間裡鬧彆扭。

  「你管我吃不吃飯?這是我的『秘密』。」窩在房裡,不出門的常夏涼涼地丟出答案。

  欸?連不吃飯也是秘密了……

  大少爺真會耍脾氣啊!

  「你不陪我吃,我吃不下耶!」小雪站在門外,跟他撒嬌。

  「去找可以跟你分享『秘密』的男人吃飯,何必要我陪?」常夏悶悶的,酸裡巴機地回應。

  「厚……」她被他嗆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  小雪愣在門外,過了片刻,才像鬥敗的公雞般離開,一個人坐在餐桌,默默吃晚餐。

  或許,再過晚一點,常夏肚子餓,會自己到廚房找東西吃吧?

  小雪只能這樣告訴自己。

  為了預防萬一,她把書本、習題全搬到客廳,守在他會踏出房門的時候,再替他把菜熱好,跟他求和。這樣他就好了吧?

  她知道他不難討好,一桌家常菜就可以收買他的心。

  偏偏事與願違,常夏的房門安靜得很,整個晚上都沒有動靜。

  「夏!常夏!」臨睡前,小雪敲敲他的房門,用力叫人。

  「幹嘛?」睡意甚濃的嗓音響起。

  「你肚子不餓嗎?快出來!我煮消夜給你吃,好嗎?」小雪低聲哀求他,

  怕他餓壞了。

  「你管我吃不吃東西?你去找徐仲文他們吃。」他依舊是那副死樣子。

  厚!還在生氣?小雪傻眼了。

  這男人的心胸怎這麼狹窄啊?不過是一句玩笑話,他可以氣那麼久?他到底想怎麼樣?

  「你餓死好了!」在門外,小雪高聲叫嚷。

  「要你管!找你的徐仲文吃就好了。」常夏不理她的叫囂,繼續睡自己的,抵死不降,也不受飯菜誘惑。

  這次要是再被她的食物收買,他常夏從此改姓杜!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第二天早上。

  小雪一大清早就起床,看到餐桌上依舊擺著常夏昨晚沒吃的菜餚,心裡有點擔憂,趕緊從冰箱裡拿出吐司,決定烤個香噴噴的花生厚片,把窩在房裡的男人引出來。

  先塗一層薄薄的奶油,再抹上一層厚厚的、有顆粒的花生醬,放進烤箱,煎個蛋黃不熟的荷包蛋,再把溫熱的鮮奶倒進杯子……

  她不動聲色地把早餐放在餐車上,悄悄推到常夏的房門口。

  「夏,快起來吃早餐。」敲敲他的房門,小雪改變策略,用甜得幾乎快滴出蜜的嗓音叫人。

  「不要!」賴在臥房裡的男人不出來,開始打殊死戰。

  有種,她餓死他好了。

  反正小雪不供出秘密,他也不會放過她,當沒這回事,要他吞下秘密,跟她和平共處?

  門都沒有。

  「你不吃早餐,怎麼上學?」聽到他的回答,小雪傻住了。

  「誰跟你說我要上學?」嗤笑一聲,常夏對於她的問題覺得很好笑。

  他原本就不是那種有課會乖乖上的學生,上學是他打發無聊的玩意,解悶用的道具,如果曠課過多,被學校退學,那就算了。

  他根本不希罕那張畢業證書!

  「你……」小雪被倔到底的男人給搞傻了,根本不知該拿他怎麼辦。

  常夏,根本就是個體制外的遊魂,不受限於任何規範。

  常家有錢有勢,他本來就含著金湯匙出生,別人需要奮鬥很久,才會得到的東西,他不需要努力,就有人送上門來了,連樣貌都生得一等一的好……他到底欠什麼?

  這世界對他來講太無聊了。

  除了母愛之外,他什麼都不欠。可光是母愛,就可以絆倒他,讓他一蹶不振。

  這麼極端的男人是她認可的情人?她到底哪根筋不對,會接受他?

  小雪開始覺得自己的腦袋也出問題了。

  「你去上課吧!不要管我。」常夏賴在房間,口氣慵懶,「順便幫我跟徐仲文問好。」

  這傢伙,還在講徐仲文!果然耿耿於懷昨晚的「秘密」。

  「你開門,讓我進去,我就把『秘密』講給你聽。」小雪深吸口氣,決意把絕食的男人拉出來。

  「唔……」聽到小雪的話,房裡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響,常夏不知踢倒什麼了。

  「走慢點,我不會跑。」一個晚上沒進食,小雪怕他血糖太低。

  但,跑來開門的男人,除了俊俏的臉蛋慘白了點,嘴唇有些乾澀外,其他的狀況還好。

  小雪有備而來,把餐車順勢推進他的房間,房門喀的一聲,被她關上。

  「先喝牛奶,再吃厚片。」盯著他,她微笑表示。

  「我要先聽秘密!」常夏抿著嘴,不肯讓步。

  「你喝一口,我說一句。」小雪怎麼可能任他為所欲為?她開始跟他談判。

  常夏銳利的眼盯著小雪直看,看到她發毛了,才淡淡表示,「好。」

  一口換一句,如果說得不精采,他就喝一滴。

  反正,他常夏也不是省油的燈!她最好是乖乖從實招來。

  見常夏喝了口牛奶,她拿出面紙,替他擦去嘴角的乳白色汁液,「他只是來問我,你怎麼了。」

  「什麼怎麼了?」又喝一口,他盤問。

  「你拒絕那麼多女生,他以為你的腦袋被他們打壞了……」她乖乖再講。

  那杯牛奶在兩人一問一答之間,被喝個精光,接著荷包蛋跟花生厚片,也秉照辦理。

  「關心我就說,講什麼秘密?」聊得差不多,厚片也嗑完一大半。

  「我跟你開個玩笑,哪知道你這麼愛生氣,聽到是『秘密』就翻臉了。」小雪猛翻白眼。

  「這種玩笑能開嗎?如果我跟別的女生有秘密,你聽到做何感想?」常夏邊吃早餐邊攻擊,炮火非常猛烈,「我哪一次不是老實跟你講?你說我不能跟女人靠太近,我也照做……」

  「好,都是我的錯,可以了吧?」小雪兩手環在他的脖子上,輕聲撒嬌,「現在可以乖乖上學了吧?」

  把最後一口厚片解決,他才指指牆上的掛鐘,氣定神閒地表示,「都八點半了,我們一起遲到,你覺得同學會怎麼講?」

  「那該怎麼辦?」怕被閒言閒語纏上身的小雪,臉上頓時冒出黑線。

  「你等一下。」常夏隨即撥打手機,要司機幫他們兩個跟導師請假,順便到熟識的醫院拿診斷證明書。

  「壞學生!你以往都這樣蹺課?」小雪繃起臉,兩手叉腰。

  「呿!那是你愛面子,我才叫司機作假!要是以往,本少爺不想上課就不去了,哪需要理由?」摟著小雪的腰,常夏邊親她的臉頰,邊大笑,說起蹺課,依舊是理所當然的模樣。

  「你啊……」她寵溺的口氣讓他們更靠近。

  兩人重心不穩,一個不小心,同時跌落在床,繼而不停翻滾。

  笑聲輕揚。

  他不斷湊起唇,親吻像雨點般落在她白暫的臉頰上,用絕對的色心以示扞衛領土的決心。

  「別玩了!」被偷親好幾下,小雪邊閃邊笑,依舊躲不了。

  「哪裡是玩?我在對你努力示愛!獻出對你絕對的真心,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解風情?」常夏高聲抗議。

  「努力個頭啦!」她完全可以想像自己現在臉紅的樣子。

  對小雪而言,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逃離這個說要「努力示愛」的神經病,快回房間溫書。

  但她左閃右躲,跟他在一張床上翻滾,就是跑不了;加上剛剛擔心他不吃早餐,摔門就走,所以門讓她先關上了……

  現在的局面是她自作孽嗎?

  突然,她看到兩人在床上纏成一塊的姿態倒映在天花板上。他臥室的天花板,竟然是面大鏡子!

  「常夏,你的天花板怎麼……」小雪的動作瞬間停止。

  「很久啦!一直都這樣。」趴在她身邊,常夏聳肩,把玩她的頭髮。

  「這樣很變態耶!鏡子幹嘛裝在天花板上?」小雪不懂這樣的裝潢有什麼意義。

  「唉!還不是爺爺說我是集團的接班人,到哪裡都會有人看著,記者的攝影機、照相機都會瞄準我,所以我連睡覺都不能放鬆警戒,只要我待的房間,天花板就會是這樣。我得清楚自己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。」他邊說明邊打呵欠,舉手投足間充滿流暢的優雅,誰也模仿不來。

  他渾然天成的氣勢跟絕佳的觀察力,是從小就被訓練的吧!

  「啥?」他被訓練成這樣,所以就算能力普普,只要一站出去,也是常氏集團的最佳門面?

  好厲害的老爺子!好可怕的有錢人!

  難怪他跟別人一直不同,難怪女同學對他有停不了的愛慕。直到此刻,小雪才明白他身旁的飛蛾是從哪裡來的……

  「那你……」一時間,小雪的喉嚨乾啞,腦袋空白。

  「管他的,要照就給他照,我習慣了,你也不用太驚訝。」常夏輕柔地撫摸小雪的臉頰,修長的手指在她的唇間來回遊走。

  一派優閒的大少爺可不想管長輩怎麼想,目前的一切都是他高興就好。

  「我住到你家……」那個厲害的老人怎會不知道?不理會?

  「呵……只要我乖乖上學,爺爺就不會說什麼。」他的俊臉浮現詭譎的笑容。

  他家的老頭對他玩世不恭的行徑非常頭疼,偏偏他老爸只生他一個,後來也沒再娶了。

  他愛在粉蝶裡遊玩,從好處看,是常家不會絕後,也算可喜可賀。

  但,收留小雪後,常夏的行徑收斂,認真向學,不再留戀花叢,才讓常家老頭歡欣鼓舞,所以那天小雪沒說話就回家,著急的可不只是常夏,司機是奉背後大老闆的指示,把人找回來。

  只是,常夏也懶得想這事的意義,小雪有回到他身邊就好,其他人怎麼想,不關他的事。

  「你真是……」沒想到常夏連上學,都能跟家人耍心機?收留她,是常家管理者默認的結果。

  「不准你再想我爺爺!你只要想我就好了。」他皺眉,語帶戲謔地制止。

  「霸道!」她抗議。

  「對,我是。」他坦承不諱。

  常夏頑皮地靠近她的唇,細細啄吻著,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,變成眷戀的深吻,靈動的舌頭慢慢地、悠悠忽忽地鑽進她的口,來回翻攪,誘惑她回應自己,共享此時的美好。

  「你別、別這樣……」她低聲喘息。

  「為什麼不?我都說要努力示愛、認真誘惑你啦!你捧一下場,讓我開心會怎樣?」他嘟嘟囔囔,順勢脫去自己的衣衫,露出精壯的身材,「我可以讓你隨便摸喔!別的女人可沒這福利。」

  嘿!太囂張了!都跟她交往了,還提別的女人!

  「你都跟我告白了,還想讓別的女人摸?」她瞇起眼,很不開心。

  「如果你一直不開動,或許別人來誘惑我時……」他偏著頭思考,自己會不會忍不住?

  這算威脅嗎?

  「不准你這麼隨便!」小雪氣了,伸手捏了他的胸部一把。

  「哎喲!你好色!還玩弄我這麼敏感的地方……」常夏一手摀住乳尖,一手使勁攬住她的腰,讓她趴跌在自己身上,牙齒恰巧嗑碰到他的胸膛,「噢!你還咬我?欺負我?」

  沒想到他三八兮兮地鬼叫,讓她哭笑不得。

  「咬你又怎樣?誰教你自己送上門來。」她乾脆跨坐到他的腰際,從上而下俯視他。

  他俊美得一讓人想對他做些什麼。

  「你想怎麼對我?」常夏眨眨眼,唇邊漾著溫柔的微笑。

  俊俏的魔性男全然敞開,讓她不怕他,悄悄鼓動她的理智脫軌。

  「我要你……」

  「好啊!我等很久了。」他輕笑幾聲。

  他坦然獻身了。
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8-24 03:02 PM


  第七章

  「嗯……」小雪趴在常夏身上,主動吻他。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!

  情場老手的男人則對她邊摸邊脫,在她沒發覺前,她的小褲褲已經被他丟到床底下。

  除此之外,穿在她身上的學生制服依舊完好,連白襪都沒有脫下。

  「你別亂動!」她惱怒地斥責。

  沒什麼技術的小女人,光是接吻,就讓她頭昏眼花,根本沒空管扶住她臀部的男人到底在幹什麼。

  「是的,女皇大人。」常夏染著慾望的嗓音更是低沉,眉角含笑,柔和的表情微微透露著極致的誘惑,彷彿,任人宰割的人是他……

  「你真不乖。」心跳急速的小雪試圖穩著他滑溜的舌。

  「我在你面前最乖了。」他的手在她的花瓣間,不停撫弄,白色的體被汨汨流出,沾濕她的雙腿。

  「才怪!」她品嚐著男人的味道,卻沒意會在她下腹忙碌的大手,已緩緩往下壓,硬是讓狹窄的甬道吞下昂揚多時的慾望。

  痛!她臉色慘白。

  「噢!」小雪感受到擠入雙腿間的悍鐵非常強大。

  「怎麼?」常夏雖沒有晃動身體,但兩手卻緊緊扣住她粉嫩的翹臀,嚴防她臨陣逃脫。

  「痛死了!」她正要推開他,但先前被她堵住的唇已反過來吞咬,吃掉她沒情調的呼叫聲跟多餘的動作。

  他,不讓她後悔。

  他修長的手指不斷撫弄神秘的花核,濕潤她的花徑,蓄意將她的雙腿撐到最大,要她用更大的容量容納他的挺入。

  「哦……嗯啊……」跨坐在他身上,她被迫晃動,無意識地呻吟。

  「再來。」他緩緩推動她的腰肢,放任肉刃在她體內抽插,進而帶給她從未有過,也無法理解的感受。

  終於,痛覺漸漸逝去,鮮明的快感挑動隱藏在身體內的慾望。

  小雪的意識越來越薄弱,異常的快感掌握她的知覺。

  雖然他入侵的動作讓她想破口大罵,但緊接在後的歡愉卻竄上她的背脊,感覺好到讓她失神。

  「喜歡就再快一點。」他輕聲暗示她。

  星眸失去焦距,她兩手扣住他的肩,不斷搖晃翹臀,追逐著緊窒內壁被高速摩擦的快感。

  「好深……」小雪仰著頭,小頭顱不斷搖晃,兩頰泛著嫣紅。

  為什麼他在她的裡面,感覺可以這麼痛,又這麼好?

  突然,按接不住的常夏一個翻身,把她壓倒在床上,換他騎在她身上,死命戳搗,狂爆挺進。

  穿著白襪的雙腿自動環扣住他的腰際。

  他只壓住她的手腕,反覆在她身上挺進、撤出,任由她的嘴裡不斷發出無意義的哀號聲。

  充滿荷爾蒙氣味的液體不停自她的花穴溢出,沾濕她的衣裙。

  她學生制服上,沾滿他的氣息。

  「喜歡嗎?」常夏低喘著,輕聲詢問。

  眼前淫靡的景象,日後,只要她穿著制服,就會想到兩人做愛的畫面,他的影像不用刻意叮嚀,就深入她的骨髓,讓她無法忘記。

  「啊……喜歡……」被征服感縈繞著,快感充斥全身,滿溢到她快爆炸。

  被壓倒在床舖上的小雪,從掛在天花板的鏡子裡看到自己雙腿大開,任常夏對她為所欲為,兩人身體緊緊密合著。

  天哪!怎會這麼恐怖?

  這一切,都太墮落、太邪惡了……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兩人的交往,由此更加確定。

  放學後,他們像連體嬰,無時無刻都黏在一起。

  在常夏的堅持之下,小雪先前住的和室成了擺放她東西的倉庫,他們必須同床共寢。雖然小雪覺得這樣不妥當,可在無敵男友好說歹說下,她也只有乖乖接受了。

  但,這一切都是未公開的,在同學眼中,他們是親戚,關係只比普通同學親近。雖然常夏不滿意兩人這樣偷來暗去,但公開之後,麻煩更多,他只有同意了。

  這年,農曆年過得早,各級學校在二月上旬就開課了。

  二月十四日,浪漫的情人節。

  很多學生一到學校,發現自己的抽屜多出了巧克力禮盒,笑得瞇了眼,常夏的位子更不用說,從抽屜到桌面,已堆成巧克力山頭。

  而小雪呢?也有幾盒。比較特別的是,有個匿名的愛慕者送了極大的金莎巧克力花束,閃亮亮地擺在桌面上,搭配粉紅色的情人節卡片,讓路過的人多看好幾眼。

  小雪以為是常夏派人送的,笑得闔不攏嘴,很寶貝地把花束收藏在桌底下,怕不小心撞碰到。

  整天,全校學生都在甜蜜又神秘的氣氛下,心不在焉地上完課。

  「那束花是誰送你的?」一回到家,常夏就垮下臉,凶神惡煞地詢問。

  「不是你嗎?」原本就喜歡吃巧克力,小雪一回到家,就連剝三顆,喜孜孜地吃下肚。

  「不是!我哪會送這種庸俗的東西?」指著金莎花束,常夏非常火大。

  「啊?可是不便宜……」不是他會有誰?她以為會這麼海派地送金莎花束,肯定是有錢沒地方花的大少爺。

  她認識的人裡面,就只有常夏有這種財力了。

  「我沒送過女人禮物!」常夏氣急敗壞,恨不得砸了那束花。

  「喔!原來不是你。」雖然有些失望,不過巧克力很好吃,小雪還是決定要趁東西壞掉前,把它吃光光。

  「把它丟掉。」指著花束,常夏冷冷地瞪著它。

  「為什麼?這可是別人送我的。」小雪抱起花束,不理常夏的命令,「而且巧克力好吃,幹嘛丟掉?會被雷公劈的。」

  「你喜歡吃,我天天買給你,不准你吃這一束。」常夏發起飆,像野人下山。

  這傢伙是吃錯藥了嗎?怎這麼不講理?

  小雪皺起眉,對惡霸的男人表示,「不好意思,我吃三顆了,你說不准也來不及了。」

  「你!」常夏氣到說不出話。

  「我怎樣?你自己不是也收了一堆的巧克力?我也沒說什麼啊!你幹嘛這麼愛計較?」小雪指著常夏提回來的大袋子,裡頭都是同學、學妹送的巧克力,聽說還有親手做的呢!

  「你不喜歡,我可以丟掉。」他把那袋巧克力丟在桌上。

  「不會啊!好吃的東西幹嘛丟?你不喜歡吃,就冰在冰箱,我經痛時,就可以吃了。」小雪非常務實地勸男友如何處理。

  「我……」聽完小雪的建議,常夏更火大,氣急敗壞地把它摔進垃圾桶,轉身就走。

  「咦?」又翻臉了?

  這麼好的東西幹嘛丟掉?而且都是別人的心意。小雪覺得常夏沒良心,趕忙把那袋巧克力撿起來,放進冰箱。

  反正大少爺不希罕,她就當一回資源回收處理員,把巧克力收好。他不愛吃,她就幫他吃。

  為了那束金莎巧克力,兩人冷戰了一個禮拜。

  有志氣的男人雖然飯照吃,卻不跟心愛的女人講話。小雪拐著彎,詢問他人意見,得到很簡單的答案──他吃醋了!

  因為他愛她,所以才限制她,才這麼蠻橫無理。

  如此奇特的理由如響雷般,轟的一聲,劈進她的腦門,她的心頭除了詫異之外,卻有更多的幸福湧上。

  原來他真的喜歡她?所以才會這麼惡霸?心一軟,她就投降了。

  為此,她煮了一頓常夏最愛的家常菜,溫言軟語地跟他道歉。常夏也不難纏,看她如此展現誠意,金莎巧克力事件就這麼過去了,兩人恢復甜甜蜜蜜的戀愛生活。

  但好景不長,這天……

  「天氣這麼冷,幹嘛穿短裙?」

  一踏出門,常夏看到小雪穿著絲質的異國風情洋裝,搭配寬鬆剪裁的罩衫式針織外套,打扮得俏麗可愛,他兩眼都直了。

  「我有穿褲褲,一點都不冷啊!」小雪趕緊轉了一圈,秀給他看。

  她穿著短靴,看起來既俏皮又有女人味。

  「不可以!進去換長褲。」常夏沒得商量,堵在門口,不讓小雪走。

  「為什麼?我沒時間換衣服,都要遲到了。」林娟娟還在學校附近的飲料店等她呢!她現在快點出門,應該不會遲到。

  「因為你現在是我的女人!我不喜歡別的男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你。」常夏繃著臉,義正辭嚴地表示。

  「哪會啊?我穿黑色褲襪,不會有人看。」小雪抗議。

  「上次那個送你金莎花束的人知道是誰了嗎?」常夏突然換話題,說起讓兩人冷戰一個禮拜的事情。

  「不知道。」小雪眼神茫然,不斷搖頭。

  「那就對了,你怎麼知道他沒跟在你們附近偷看?更何況,你這裙子還在膝上十公分!只要是男人都會看。」常夏語氣非常篤定,整個人就是堵在門口,不讓她出去。

  「我要遲到了!」小雪快要發瘋了。

  「我幫你聯絡林娟捐,要她再等你十分鐘,你衣服換好,我送你過去。」常夏二話不說,拿起手機,即刻找人。

  「你……」看著惡霸的男人,小雪火大地踩腳,轉身回房換衣服。

  而在飲料店等得不耐煩的林娟娟,突然接到常夏的來電,開心到爽彎腰,二話不說就答應了。

  這就是小雪換好衣服,出來看到的情景──

  「走吧!」常夏穿上運動外套,套上名牌球鞋,隨意一撥額前劉海,舉手投足之間,就是一個「帥」字了得。

  小雪雖被他搞得一肚子氣,但看到這樣的男人,眼神不禁還是癡了。

  「我自己去就行了。」小雪轉過身,不想讓他送。

  「林娟娟找我跟你們一起逛街。」佔有慾極強的常夏,摟住小雪的細腰,在她耳邊輕聲呢語。

  「厚!」她都換成長褲了,他還是要跟!

  這到底是怎樣啊?跟女孩子逛街,有那麼好玩嗎?

  真是神經病!

  事情並沒這麼簡單就結束了。

  常夏的管束越來越誇張,他連游泳課都不讓小雪去上,讓司機弄了張氣喘復發的病單送到學校,小雪名正言順地不用上體育課。

  嘖!說她穿泳裝暴露,難道他穿泳褲不暴露?這是什麼鬼話?

  她一臉氣悶,只能坐在泳池旁,看大夥兒嘻嘻哈哈地泅泳,樂不可支。

  「杜小雪,你的筆記能不能借我?」連請多日事假,一臉慘澹的李勇達,前來跟她商借筆記。

  「好啊!我去拿給你。」反正她待在泳池邊,什麼都不能做,乾脆領著李勇達去影印筆記,順便告訴他重點在哪,老師說哪個部分必考。

  兩人悄悄地從泳池入口離開。

  緊盯著小雪一舉一動的常夏,當然把這情景看在眼底。

  「你游泳課的時候,跟李勇達出去幹什麼?」一回到家,臉色鐵青的大少爺開始興師問罪。

  「印筆記啊!他好幾天沒來,總要補進度吧?」這理由夠正當了吧?

  「奇怪!同學那麼多人,沒上體育課的,也好幾個,他誰不借,就要來借你的?」常大偵探咄咄逼人,丟出一連串的疑問。

  「我哪知道?你該問他吧!」她天天被逼問,已經不耐煩了。

  「我問?他只找你借筆記,要問,也是你該問的吧?」常夏冷笑一聲,甩頭就走。

  小雪無奈地癱坐在沙發上,煩到不想說話。

  從巧克力、裙子、游泳課到筆記本……每件事,他都有意見!依此類推,她只要有機會跟男人說話,就會被攻擊吧?

  她沒交過男朋友,不知道所謂的在乎、所謂的愛情就是這副德行!

  如果她知道,回應告白時,絕對會持保留意見。

  常夏或許很在乎她,也很愛她,但這種讓人窒息的愛,就是愛情的原貌嗎?她快受不了了。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這天,小雪被導師叫進辦公室。

  「恭喜你了!你的全額獎學金已經申請到了,美國的長春籐盟校來函,歡迎你去就讀。」導師把一疊英文資料放在桌上,眼中飽含喜悅的光芒。

  「啊……」小雪傻住了,瞪著放在導師桌上的那疊資料。

  她都忘記自己曾申請過這個獎學金!

  那是二年級暑假的事,她看到學校發出的公告,盯著申請資格,心裡蠢蠢欲動,找導師商量,導師對她有信心,就決定幫她寫推薦信,並找上教務主任商量這件事。

  因為校方還沒有學生申請到國外名校全額獎學金的先例,這個想法也驚動校長了。師長們一想到如果爭取到,不但可以名揚中區所有學校,下學期的招生也更容易。大家卯足勁,開始替她聯絡國外的學校。

  直到長春籐盟校寄入學申請書來,他們才感覺打了一場勝仗。

  「這可是機會難得!多少人都在爭取。我跟校長傷盡腦筋,把你的在校成績、上課狀況、參加各種比賽的名次做成投影片,推薦信弄得漂漂亮亮送出去,在中部的所有學校,只有你一名……」導師興奮到控制不住情緒,嘰哩呱啦,把申請全額獎學金的艱辛,跟小雪從頭說一次。

  「嗯!謝謝老師。」心裡亂成一團,不知該做何反應,小雪喉嚨有些乾澀,先跟導師道謝了。

  「你要好好把握機會!替學校出口氣。」導師輕拍小雪瘦弱的肩膀。

  「我會的。」緊握著那疊資料,小雪心裡七上八下。

  她從沒忘記她的夢想,用功讀書,以後賺大錢,養活獨立撫養他們姊弟長大的母親。

  她要讓欺負他們、看不起他們的親戚,另眼相看……

  這是她的志向!

  雖然她已經跟常夏交往了,但,這份戀情並不能阻礙她往夢想前進的腳步,她想看看更遼闊的世界。

  或許,常夏不會同意吧?

  但,此刻,握在手裡的誘惑太大,讓她沒有理由拒絕,她的命運即將被手中這疊文件改變……

  是的,她要去!

  「你說什麼?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常夏,轉過頭,錯愕地看著心愛的小女人,以為自己聽錯話了。

  「就是你聽到的!我申請到國外大學的全額獎學金了。」小雪坐在單人沙發上,低著頭,緩緩把事情說清楚。

  她蓄意跟常夏隔一點距離,省得他情緒激動時,做出奇怪的事。

  「哪時候的事?你怎麼不跟我商量?」常夏直接關掉電視,瞪著她。

  「很早了,二年級的暑假吧?那時跟你還不熟,導師就在幫我申請了。」

  小雪抬起頭,盡量說明時間點。

  「你後來怎麼不跟我說有這種事?」他的臉色很難看。

  「審核的時間太久,而且我們學校沒人成功過……我以為沒申請過,所以就沒講。」她說的一切都合情合理。

  沒人會把失敗的經驗一再掛在嘴邊,更何況全額獎學金不是件容易的事,在大家看來,根本是機會渺茫。

  有誰會對千萬分之一的幸運懷抱希望?

  「你想去?」瞪著她,常夏的喉頭乾啞。

  「對!」小雪用力點頭。

  「留在台灣不好嗎?你成績很好,在國內也可以考到好學校,也會拿到獎學金,何必到國外?」

  「導師好不容易幫我申請到的,全中部只有我一個,機會難得。」她抿緊紅唇,據理力爭。

  「那我們的感情怎麼辦?你要把我留在台灣?」常夏傻傻地看著她。

  「如果你願意等──」小雪小聲表示。

  他截住小雪的話,不讓她說完,「我不願意!我需要專心一意,對我好,以我為主的女人。你為了讀書,拋棄我到國外,你怎麼知道我在台灣不會跟其他女人亂來?」

  「你沒有自制力,需要別人隨時盯著你,才不會作怪?」小雪皺起眉頭,很不高興地反問常夏。

  「那很難講,人在寂寞的時候,什麼都做得出來。」常夏不顧把話說死。

  「我就不會那樣!」小雪氣呼呼地瞪著他。

  「我跟你不一樣。」常夏無所謂地微笑,吊兒郎當地聳肩,「男人在青春期的需求量永遠比女人大!」

  「你……」真是精蟲充腦的色胚!

  雖然他色得理直氣壯,但她還是很想揍他。

  「留下來!」常夏瞪著她,要她放棄到國外讀書的機會。

  「不要!我要去,而且我非去不可。」這是她長久以來的夢想,誰都不能阻攔她的腳步。

  可惡!她還是堅持要出國唸書?

  「你敢去,我們就分手!」常夏絕不讓步,火大地嗆聲。

  他們的愛情如果禁不起時空阻隔的考驗,算得上是「真愛」嗎?

  沉默半晌,小雪用悲哀的眼神看著他,「如果你堅持這樣,就照你的意思做。」

  她不認為所謂的愛情就是要一天二十四小時黏得緊緊的!

  這樣的愛,讓人窒息。

  如果這是他對愛情的定義,那他們的確沒有共識,一切都沒什麼好說的。

  「你!」他臉色慘白地看著她。

  他已經沒有任何招數可出了,她竟然可以用這麼理智、殘忍、冷漠的態度回應。

  她同意跟他分手?她的話實在太傷他的心了!

  沒想到向來威風八面的情場浪子,終也有被女人甩掉的一天?很好,這個杜小雪對他實在太好了!

  他為她戒了其他女人,他為她認真唸書,他為她循規蹈矩,認真生活,竟換得這種結果?

  她取得他的心,再給他這樣的答案?真的太厲害了!

  他憤怒地跑回房間,對著窗口,仰天長嘯,把他的夢、愛、淚、恨全都化為一聲聲的怒吼,飆向天際。

  可惡的杜小雪!她給他記著,他這輩子絕對不會原諒她!

  對著絢爛的夕陽,他對自己發誓。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8-24 03:03 PM

  第八章

  六年後

  寒風輕拂臉頰。

  留著及腰長髮的小雪,穿著雪紡洋裝,搭配連帽純毛的長版外套,兩手隨意插在口袋裡,仰看著熟悉的華麗大廈。

  這是高三時,她跟常夏同居的地方。

  在國外的這些年,她常夢到自己回到這地方,尋找那個跟她相戀的大男孩。在夢裡,她隱約看到他的背影,卻摸不到他的人……驚醒之後,她隨手一摸,才發現自已淚流滿面。

  那個高興時,會抱著她轉圈;得意時,跟她一起大笑;生氣時,會甩頭、摔門、生悶氣的男人,現在還在裡頭嗎?

  他,還記得她嗎?

  她知道只要自己走進去,問問管理員,把他找出來,一切答案就揭曉了,但她就是沒勇氣。

  這就是所謂的「近君情怯」嗎?

  她知道,但她就是不敢進去。

  Whoever finds this, I love you。

  當年,那張讓她揉去撕碎的小紙條,早隨風而逝,但那句話,卻像在她的心裡生了根似的,無法抹去。

  這些年,在金髮碧眼的異鄉里,人海漂泊,卻始終無法忘記常夏那雙眼……

  他曾帶給她的心動與快樂,他們曾共有的爭吵與笑聲……都如影隨形,依附在她的身體裡,不管走到哪裡,遇到什麼人,都會幽幽地從心底爬出,干擾她的思緒,對她猖狂地叫囂……「不許忘記」!

  六年一眨眼變成雲煙,她完成學業,在提供她全額獎學金的威爾森兄弟集團裡,擔任重要職位,並被派回台灣,成為亞太地區的代表。當年心心唸唸的事,她都做到了。

  她有眾人羨慕的職位,優渥的股利、分紅,也幫家人改善經濟情況……

  年紀輕輕的她,成為集團裡的明日之星,也有很多優秀的同事想追她,但她總搖搖頭,微笑拒絕。

  既然,什麼人都覆蓋不了夢境裡那張不斷盤旋的容顏,那她何必多做掙扎?

  以為她可以愛上別人?既然沒法愛,就不要再愛了吧!就算她什麼都沒有,至少,她還擁有跟常夏之間的記憶。

  在離開他的這些年,讓她非常確定──她愛他。

  當年,堅持離開常夏的理由,現在想來非常可笑,只要兩人一起奮鬥,她想要的東西,會拿不到嗎?為何堅持要離開常夏,拋棄愛情?然後在失去他的虛空裡,後悔自己的愚行?

  好笨!

  她何必堅持要自己去掙、自己去討,而從來不把心事跟常夏分享,讓他以為她不愛他呢?

  而她對他的這份懊悔,在這六年裡,在她心裡生了根、萌了芽,長成大樹。

  時時刻刻,鞭笞她的心。

  她才恍然明白,人人以為年少輕狂的愛,可以隨手拋擲的過去,其實將伴隨她的一生。

  「真是有夠蠢的!」她輕輕揩掉頰上的淚水。

  「小姐,請問你要找人嗎?」華廈管理員看小雪站在外頭半個多小時,沒有進來,也沒有離去,覺得很奇怪,所以上前盤問。

  「不好意思,我只是路過。」小雪轉身,想離去了。

  「耶?杜小雪!」原本待在管理大廳,跟站在一旁的警衛聊天的年輕男人突然叫了一聲。

  「嗯?你是?」回過頭,她看到一張看似熟悉的容顏。

  「哎呀!我是誰,你都不記得啦?」開朗的大男人衝上前,輕拍她的肩膀,開心地大笑。

  他只是來這附近尋找有沒有人願意將豪宅脫手,沒想到會遇到老同學。

  「我知道,我知道,徐……」她在腦海裡搜尋他的名字。

  「哈!你沒有只記得常夏,我就謝天謝地了。」徐仲文趕緊把名片塞給老同學,要她多聯絡。

  「你這人……」她輕捶他一下。

  多年不見,說沒兩句話,就開口虧她,真是超級欠揍。

  「我說的也是事實嘛!」徐仲文掏掏耳朵,涼涼回應。畢竟當年隱藏在檯面下的感情,只有他看得一清二楚。

  小雪出國後,常夏像抹遊魂一般,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。

  能讓常夏變成這樣,這種女人,怎麼能不讓他立正、站好,舉手致敬呢?

  「常夏不住在這裡了!我們現在都在台北,還開了個小公司……」徐仲文笑嘻嘻地把第二張名片交給小雪。

  「喔!原來是這樣。」接過名片,小雪沒說話。

  把她的失落看在眼底,徐仲文趕緊轉移話題,「你最近過得怎樣?」

  最重要的是……有沒有男朋友?嫁人了嗎?

  徐仲文打算善盡好友的責任,把小雪的事挖個一清二楚,回去好跟死黨報告啊!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常氏集團的新春團拜酒會現場,蒞臨會場的人頗多,除了集團裡的各級主管之外,還有各界政商名流、貴婦名緩,全都各自尋找認得的人來寒暄。

  掛名常務經理的常夏,穿著黑色正式禮服,卻沒打領帶,襯衫的前兩顆鈕扣沒扣,露出結實的古銅色胸膛,看起來格外狂野不羈。

  他不常出席集團的酒席,聽說這次是集團總裁命令,他才出現的。

  一到會場,常夏才知為什麼祖父非要他來,因為除了必須出席的相關人士之外,現場彙集了各家的名門淑女。

  這是他的相親宴嗎?他的眸底閃過一絲陰鷙。

  說真的,他不想陷害這些良家婦女,畢竟金絲雀還是豢養在華麗的鳥籠裡,才會有順遂的一生。至於他嘛……

  他打聲招呼,招來徐仲文,兩人前後閃進洗手間,沒一會工夫,又出來了。

  「請問您需要茶、咖啡,還是酒?」托盤上擺了三種飲料的侍者,恭敬地走到他面前。

  「酒就好了。」只見常夏隨手取了一杯,姿態優雅地輕啄一口,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,微鬈的中短髮服貼在後頸,勾魂的桃花眼隨意一挑,向所有注視他的女性投以春風和煦般的微笑,在場所有被他瞟到的女人,臉都紅了。

  天哪!這個混世魔王又來了。

  他好想揍人哪!

  拿著手機,站在角落說話的徐仲文,看到常夏用慣性的社交笑容勾引女人,故意引起很含蓄卻很明顯的騷動,心裡不禁碎碎念。

  雖然當年成雙雙也是這樣被常夏試出真心,知道她不值得交往,但他還是覺得當他的哥兒們很可憐。

  偏偏,他還不幸地跟他意外投緣,不但高中同班,大學同校,出社會後,還一起共創事業……

  徐仲文覺得自己不是普通的苦命。

  這個桃花男一出現,就幹起「通殺」的勾當!他們這些剩下的男人,杵在這裡是當他的綠葉嗎?

  但,還好,這傢伙也是有自知之明的。

  收起手機沒多久的徐仲文,靜待他們期待的結果出現。

  這場騷動沒持續多久,令眾家淑女臉紅心跳的黃金單身漢,就被一個以脫聞名的三級艷星纏住了。

  「夏,你最近好嗎?」穿著黑色絲質禮服的艷星,前面只有一片薄紗,重點部位綴上金色亮片,背部完全裸空,看得見臀溝,下擺則開衩到大腿,性感冶艷得讓所有男人都看傻了眼。

  欸!隱約間,似乎可以看見她兩腿之間的……秘密哩!

  「我看來有不好的樣子嗎?」常夏頑皮地眨眼。

  「那就好。那麼久也不跟人家聯絡,害我好想你。」她笑得嫵媚,非常得意自己帶來的驚人效果。

  被人特意招來的華芊芊,一看到相貌俊美、體格健碩的常夏,就像獵人看到兔子般,整個人幾乎貼在他身上,養著法式指甲的纖細小手,有意無意地在他的胸膛上勾劃著,引得在場男人都露出羨慕的眼神。

  「我也是哪!」常夏並沒撥開她的手。

  接收到他的反應,華芊芊更加得意,以倨傲的眼神跟所有女人揚威,嬌軟的身子緊貼著常夏。

  看到這陣仗,現場的名媛淑女全傻眼了。

  這麼英挻貴氣的男人,還沒結婚,私生活就這麼亂,算是好對象嗎?

  「那,帶我先離開好嗎?」她貼在他的耳邊,嬌瞋地邀請著。

  「也好。」常夏不置可否,隨意點頭。反正他已經在酒席中露臉了,爺爺也沒理由再攔他了。

  他放下酒杯,跟熟識的人點頭致意,便勾著華芊芊,離開現場了。

  而還在宴會廳前方跟其他政要應酬的常家老頭,沒來得及反應,只能眼睜睜看著孫子帶著脫星離去……

  「你怎麼在這裡?」

  徐仲文一走進十七樓的總經理辦公室,就看到常夏獨自坐在牛皮沙發椅上,邊喝啤酒邊剝花生。

  這個傢伙大過年的,躲在這裡搞自閉?真是找死他了。

  「吃東西啊!」常夏慵懶地瞄他一眼。

  「廢話!我有眼睛。」徐仲文猛翻白眼,一屁股就坐在辦公桌上,好整以暇地居高臨下,跟他面對面,「大好假期,怎不出去玩?不跟華芊芊,至少還有席恩,幹嘛窩在這裡喝悶酒?」

  嘿!他的假期就一定要跟女人鬼混,才能算放假嗎?

  「別提了。」常夏擺擺手,懶得再提。

  這傢伙是來「哪壺不開,提哪壺的」嗎?華芊芊那個女人,只能上床拿來鍛鍊攝護腺用;而席恩,他只把她當妹妹。連續假期跟她混在一起?別扯了!

  他跟妹妹的感情沒這麼好。

  「怎麼?還是玩太厲害,你『那裡』提早不舉了?」徐仲文嗤笑一聲,口氣充滿幸災樂禍。

  「呿!你才不舉。」常夏拿了一顆花生,便往他身上丟。

  「多謝,不過我喝啤酒時,比較喜歡啃雞腳。」伸長手一撈,徐仲文恰好接住好友拋來的武器。

  「愛吃不吃隨便你。」常夏睨了他一眼,懶得跟他多說。

  「吃。」徐仲丈二話不說,很夠意思地坐到死黨的身旁,拉開啤酒,輕碰杯沿,先乾為敬。

  「呵……這才是兄弟。」常夏終於笑了,也舉起易開罐,一飲而盡。

  兩人你來我往,喝了一手啤酒,才漸漸緩下牛飲的速度。

  「說吧!你幹嘛不回去?」還在放年假,一個人窩在十七樓喝酒,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。

  「華芊芊囉哩叭唆,追問一堆事。」常夏揉揉太陽穴,覺得不勝其煩,「今天還猛Call手機,叫我早點去片場接她。她以為她是誰啊!」

  原本他以為三級片女星會比較上道,結果呢……

  「噗!」這抱怨有趣!聽起來是大眾情人遭報應了。

  徐仲文憋嘴,想忍住笑,但肩膀卻不斷抖動,笑聲壓抑不住,還是從他的嘴裡流洩出來了。

  常夏隨意瞥了他一眼,沒說話。

  他早知道他不信任女人!怎麼也改不過來,也不想跟固定的女人交往,他以為這是蓄意靠近他的女人應有的常識……

  「我記得你以前也跟『固定的』女人交往過,不是嗎?」徐仲文揚起眉梢,似笑非笑地提醒。

  「都過去了。」常夏皺眉,決計不提「那個人」的名字。

  「可她都回來啦!還一副很後悔的樣子……」

  杜小雪回來了?她很後悔?

  常夏猛然聽到,心臟咚的一聲,但嘴巴的反應卻比腦袋快。

  「不准再說!你敢提她的名字,我們就不是兄弟!」常夏惡聲惡氣地警告,制止死黨翻舊帳。

  「好、好、好,不提就不提。」徐仲文雙手合十,微笑地答允,「其實我也沒說誰,是你自己反應過度。」

  「哼!」常夏用力轉過頭,不讓人看到他的臉部表情,但顫抖的手指,卻在無意中,把隱藏得極好的情緒流洩了。

  「呵……」時間過這麼久,常夏的反應還這麼大,他一定還愛著她。

  幹嘛這麼好強?

  時間在真愛的面前,也不過是跳樑小丑。他們應該要見一面,好好談一談。

  「我在你舊家附近看過她的身影……」徐仲文邊剝花生,邊若有似無地說起。

  「欸!」感覺心臟又猛烈被捶一下,常夏忍住疼痛,火冒三丈地警告,「徐仲文!」

  「哎喲!我自言自語不行嗎?幹嘛這麼生氣?我又沒說是誰。」能跟常夏鬼混將近十年,默契絕對不是假的。

  他說話的尺度絕對能踩在邊線上,又不會把常夏惹毛。

  「我不交女友,只有床伴!從以前到現到都這樣!這是規矩!我再也不會為任何女人破例。」常夏瞪著手中冒泡的啤酒,在不斷破滅的泡沫裡,看到他們的過往──

  他用盡全心呵護,卻被拋棄的愛情。

  後來,他會選擇在外租屋,最大的原因是不想觸景傷情。

  常家的豪宅充滿小雪的身影,不管他在哪裡,都會想起她的一顰一笑,他們在那裡做過什麼事。

  想到她,他連喘氣都覺得悲傷……

  如果他繼續待在那裡,大概活不下去了……

  就算他找性格跟小雪雷同的女孩交往,也沒有用,雖然她們有同質性,可她們都不是小雪,沒有她聰明、獨立、溫柔、堅強、脆弱……混合一身的微妙氣質,她們取代不了她。

  所以,他就選擇到沒有她身影的異鄉生活了。

  他再也不要生活在失去她的魔咒下,日日夜夜,盼不到天明,等不到心痛平息。

  「原來,你曾經破例過?」徐仲文點點頭,表示瞭解。

  常夏陰鷙的眼瞥了他一下,要他少說廢話。

  「華芊芊會追蹤你的行蹤,那表示她是在乎你的,她不想跟你只是玩玩,她又非常配合你,幾乎隨傳隨到……」徐仲文很配合地換了個話題,「或許你跟這種懂得玩的女人在一起,才會快樂。」

  男女之間,不應該只有性。

  「不可能!每天只會問東管西,我去哪裡、跟誰去、去幹什麼、幾點回來……全都問個一清二楚!只跟我出席一次春酒,她就以為她是誰了?常氏集團未來的少奶奶了嗎?」講到兩人的相處細節,常夏就猛翻白眼。

  「哇哈哈……」看到好友的表情,徐仲文再也忍不住地捧腹大笑,「沒想到你也有今天?」

  「喂!喂!」這什麼態度啊?

  「你當初也這樣對小雪!不但管得緊,連同學借筆記、路人問路,你都會再三確認,連游泳課都不讓她上……」大家都是老同學,以前幹過什麼事,還瞞得過彼此的眼睛嗎?

  興致一來,徐仲文才懶得管常夏高不高興,開始如數家珍,算起當年他對小雪曾經幹過的好事。

  「欸?」是這樣沒錯啊!

  瞬間,常夏傻眼。

  原來他當年以為的愛情……這麼讓人難以忍受……

  小雪還忍了他那麼久,一聲不吭,直到取得國外大學的獎學金,也沒有跟他分手的意思。

  是他自己耍幼稚,用分手要脅她留下來!

  是他的幼稚讓她離開的……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煙霧,冉冉上升。

  常夏坐在駕駛座裡,再吐出一口菸圈,任由凜冽的寒風把它吹散。

  沒有錯!

  他守在小雪工作的辦公大樓前,已經第三天了,在他從徐仲文口中得知她已回來的消息後,他就按捺不住了,逕自找徵信社,把她這些年來的行蹤查個一清二楚。

  她真的後悔嗎?他告訴自己得親自確認,所以才會來到這裡。

  但,真的確認什麼了嗎?

  他瞪著身穿緊身套裝,身材依舊窈窕、纖細,卻面無表情的佳人……他除了確認到她的三圍之外,什麼多餘的東西也沒有。

  光只是這樣,他不中用的小老弟就自動「站」起來了!

  他光看著那張臉,還不知道她的想法,還沒聽到她道歉,他的小老弟就自動搭起帳蓬,對她非常滿意。這是什麼狀況?

  這事實真是讓他超級火大!他怎會這麼不中用?就是中意這個女人?

  不管她穿得怎樣,不用薄紗,不用比基尼,不用對他拋媚眼,他的小老弟還是對她倏然起敬。

  厚!在他家門口外等著領號碼牌的女人一卡車,偏偏他只對這個女人有感覺……

  他徹徹底底被自己打敗了。

  「嘟嘟……」放在口袋的手機,震動頻率瞬間響起。

  「喂?」心情煩躁的常夏接起手機,想用其他女人抹平此刻的窩囊與沮喪。

  「夏,你在哪裡?」嬌滴滴的嗲聲從手機那頭傳出,但心情惡劣的男人沉默著,沒有回答。

  「你不來找人家嗎?我好想你。」生怕惹火他,對方繼續發嗲。

  「怎麼想?」凝視著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,他只能壓下焦躁的情緒,引誘話筒裡的女人對他發春。

  他的腦袋不能讓一個看得到,卻吃不到的女人給掌控!他得想辦法反擊!

  「哦……我……」手機那頭的女人很配合,開始發出嬌喘吁吁的呻吟,說著誘惑男人衝動的話。

  淒冷的北風從窗口灌入,吹散他夾在指間的煙霧。

  他想要的女人還是走進辦公大樓裡的那一個……

  沒用!根本沒用!

  「你乖乖在家等著,我忙完,會去找你。」常夏冷淡地交代完,也不讓她說話,便關上手機。

  他隨手把手機拋到後車座,不再理會它。

  他不走了!

  他決定待在這裡,直到他膩了、煩了、沒趣了,想找其他女人洩慾的衝動填滿腦袋時,他才能從小雪的魔咒裡逃開,不再沉溺。
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8-24 03:04 PM


  第九章

  「呼……」坐在椅子上的小雪,伸了個大大的懶腰。

  當她把頭從一大疊的文書資料中抬起,看到玻璃窗外的天色時,她才發現夜幕已經低垂了。

  原來,她又在數據分析的圖表裡,度過一天,直到晚上九點……

  她的眼睛好澀,胸口好悶,不想待下去了。

  辦公桌上,擺著助理在下班前幫她到便利超商買的飯團,所以她應該還沒吃晚飯,但她現在沒胃口,不想吃。

  她起身,隨手把桌上的文件收妥,飯團丟進公事包裡,便要離開。

  未料才走到電梯前,她的胃就開始抽疼,一陣讓人精神緊繃的痛楚從她的腰際間傳來,讓她差點站不住。

  小雪右手握拳,抵住造反的胃,左手狂按電梯燈鍵,期待電梯門滑開,快讓她出去找診所。

  已經九點了!或許等到她找到診所之類的地方,人家也休診了。

  小雪狼狽地靠在牆壁上,思考著下一步,直到電梯門打開,她持著公事包,步伐踉蹌地走進去,從貼掛在電梯門板上的鏡子,看到自己慘澹、毫無血色的面孔,向來粉色的唇瓣都失去光彩。

  她又把自己搞到體力透支,精神耗竭,卻沒有發覺嗎?

  偏偏她放在辦公室的胃藥也剛好吃完了,她還沒空去買新的就鬧胃痛,這一切都糟糕得讓她很懊惱……

  這該死的胃!

  從她去國外唸書後,她就常常因為壓力大,工作繁重,忘記按時吃飯。

  經年累月之下,便偶爾會出現這種她把自己餓趴的狀況。

  但,因為她的胃已經起兵作亂,所以吃掉助理買的飯團也沒有用,如果診所已休息,那就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局。

  總之,她得吃胃藥。

  電梯門再度滑開,她腳步蹣跚地往辦公大樓門口走去。

  她才跨出大門,迎面而來的冷風,刮得她起了一陣哆唆,手上的公事包像有千斤重般,讓她走起路來有點東倒西歪。

  「你這人怎麼回事?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?」

  一個低沉而惱怒的斥責聲從她身後傳來,她還來不及搞清楚怎麼回事,腰肢就被人從後環抱,整個人被一股溫暖的氣息罩住。

  「常……夏?!」轉過頭,小雪看到微怒的俊臉,傻住了。

  怎麼會是他?她在作夢嗎?

  「很高興你還記得我。」低頭注視著她慘澹的嬌顏,常夏揚起眉梢,皮笑肉不笑地回應。

  「你、你怎麼……」日夜思念的男人突然出現在面前,小雪不禁語無倫次。

  「你身體不舒服嗎?哪裡不舒服?為什麼這麼晚還在上班?」常夏沒理會她的話,連珠炮的問題不斷在她耳邊響起,順手招來一輛計程車,火速指示往醫院的方向前進。

  欸!現在去醫院,是掛急診吧?

  「不用這麼麻煩……」貼靠在他的懷裡,她無力掙脫,只能小聲說明,「我只是胃痛,吃點胃藥就好了。」

  「你是醫生?」常夏挑高一道眉,徐緩的語氣有點嘲諷。

  「不是。」這人不能好好講話嗎?非要用這種口吻,把人螫得頭上都是包。雖然她看到他很高興,但也不能任他這樣……

  「那就聽我的話,去醫院。」常夏不容他人反駁。

  霸道的常夏,從以前就不管身旁的小女人是資優生,智商應該比他高,什麼都是「我說了就算」的態度;成年之後,性格更是唯我獨尊了,而且在親密的人面前,更沒有掩飾的意思。

  「你……」算了!懶得跟他門。

  她虛弱地倒在他的懷裡,任他承接她大半的重量。

  常夏身上淡而清雅的古龍水氣味,讓她清楚知道此刻的一切都是真實人生,並非夢境。

  「你怎麼知道我回台灣?又怎知道我在哪裡工作?」閉起眼,她必須說些話來轉移胃部疼痛的注意力。

  「天底下,只要錢能解決的事,都不需要很費力。」常夏在輕描淡寫間,氣勢驚人。

  「少來!一定是徐仲文告訴你的。」用膝蓋猜想也知道。

  無聊的求證,不需要回答。

  就算是徐仲文蓄意透露在老家看到小雪,那也要他不動聲色地找徵信社調查,才能知道她在哪。

  只會看他好戲的徐仲文,可沒好心到替他找女人!

  「你變陰沉囉?幹嘛不說話?」看到俊美的他沉著臉,出現跟玩酷氣質不符的行為,小雪禁不住嘀咕。

  以前常耍少爺脾氣的常夏,可沒這麼難纏,要人看他的臉色猜測他的想法。

  雖然這樣的他……也很迷人。

  小雪輕撫他的臉龐,緩慢而遲疑,迷濛的眼神隨著他俊美無儔的臉墜入時光隧道裡……

  噢!好懷念。

  「我就是不想講話,懶得理你,你想怎樣?想到我在你面前這麼沒骨氣,我就一肚子氣。」常夏板著臉,非常不爽。

  六年前,是他跟她嗆分手的,結果她同意了,重創他純情少男的自尊心。

  六年後,聽到她回來,他坐立難安……

  等徐仲文一走,他立刻撥電話聯絡徵信社,喝令非把她挖出來不可,不管她藏身何處,有沒有男友,甚至結婚,他都要找到人!

  這陣子,他幾乎在她的公司外紮營了,想到自己這麼沒骨氣的行為,心頭就一把火,無法平息。

  「可是,我很高興你來找我。」窩在他懷裡,她的眼淚默默掉下來。

  「好好的,幹嘛哭?」被小雪哽咽的聲音嚇一跳,常夏扣住她的下顎,強迫她抬起頭。

  她眼眶裡的淚水,教他心疼。

  「因為我真的很想你……可我不敢去找你……」她繼續掉淚,不知是因為胃痛,還是因為情傷。

  「欸?」沒想到會在她的淚眼中聽到這種甜言蜜語。

  控制!控制!她讓他不爽那麼久,暴沖那麼多年,結果現在她只說一句話,他的嘴角就忍不住要往上翹了。

  「所以你來找我,真的很好……好得像在作夢……」控制不住的淚水繼續氾濫,她重新窩回他的懷裡,毫無顧忌地下起滂沱不止的淚雨。

  天哪!他能聽到這些話,真是死而無憾了。

  活著,真的太好了……

  「好了,別哭了,別哭了,你知道錯,乖乖回來就好了,我會像以前一樣,繼續疼你的。」常夏爽彎腰,自覺大人大量,輕聲安撫,再聞到從她身上竄出的馨香,感覺快活似神仙。

  這種感覺,其好。

  不管她幹了多少讓他火大的事,或是他在她任職的辦公大樓前盤旋多久,那些在他心裡無處發洩的怨氣,都因為這樣的香氣、這樣的溫言軟語,而平息了。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出了急診室,吃完胃藥,她的臉色稍稍好轉。

  「所以,你真的是因為餓肚子而胃痛?」常夏揚起眉梢,用著不可思議的聲音跟小雪求證。

  「都跟你說了,是你不信。」小雪尷尬地看他一眼。

  「我……」他嘴角抽搐,啞口無言,只能要求司機把車子開到專賣清粥小菜的店舖。

  他叫了兩碗清粥,跟幾碟小菜。

  兩人安靜下來,開始你一匙、我一瓢地吃起遲來的晚餐。

  「我的公事包裡還有助理幫我買的飯團。」小雪突然想起什麼,跟他說起。

  「怎麼?」他揚起眉梢看著她。

  「那是我的晚餐,如果我今天晚上記得吃,胃就不會痛了。」她認真說明。

  「嗯?」她現在的意思是要回去補吃那顆飯團嗎?「飯團已經在常溫之下放了三、四個小時,不新鮮了。」

  不知為何,他薄涼的提醒聲中,竟讓她有背脊涼颼颼的惡寒。

  小雪鄭重地補上,「其實,應該還沒壞吧?」

  一月的氣溫偏低,食物的保存期限都比一般的時候長。

  「不准吃!」常夏沒得商量,指著面前的食物,「你的胃還沒好,只能吃清粥之類的東西。」

  現在,人在他的手中,他可不許她這樣糟蹋自己。

  「飯團要丟掉嗎?那很浪費耶!」小雪覺得他這個有錢大少爺還是跟以前同副德行。

  「怎麼會?放進餿桶,豬會吃得很快樂。」常夏笑得很優雅。

  「我……」不要。剩下兩個字被他冷颼颼的眼神瞪掉,她乖乖地舀起粥,繼續把空虛的胃袋填滿。

  畢竟,人在虛弱的時候,是沒什麼人權的。

  小雪決定努力裝備自己的實力,把被男人沒收的權力拿回來。

  「等會兒,你就住到我那裡去吧!」常夏看著她吃完最後一口粥,嚼完最後一口小菜,便淡淡宣佈。

  「呃……我有住處……」小雪結結巴巴。

  她現在職位還不錯,薪水也滿高的,不用像以前那麼可憐,尋求情人絕對的庇護。

  「那又怎樣?」唇邊掛著無所謂的笑意,常夏批評得雲淡風清,「你一工作,就忘記吃飯,根本不會照顧自己,像你這種人,有資格自己一個人住嗎?」

  欸?他怎知道她這些年的生活習慣不怎麼好?

  但,不能怪她啊!

  國外的生活壓力大,她就算拿全額獎學金,也要賺點生活費呀!還要預防成績下降,獎學金被別人搶走……她真的很忙!

  「住在我那裡,還是跟以前一樣,什麼都有,很方便的。」常夏在她耳邊低聲蠱惑,「我那裡有廚娘、管家跟司機,你什麼都不用煩,連下廚都不用,只要認真工作就好。」

  閃爍的眼神裡包藏著不但要把人「拆吃入腹」,而且還要絕對專屬的企圖,而現在……只是他的第一步。

  「喔!」聽起來不錯,可是……

  「那怎麼好意思?」小雪有點疑惑。

  她以前住他家,幫他煮飯,還他人情,不算白吃白住,也算理直氣壯,現在連飯都不用煮,那不是太……那個了?

  「欸!我們是男女朋友啊!你跟我計較這個,不是太見外了嗎?」常夏露出燦爛的笑容,修長的手指輕輕拂去小雪鬢邊的髮絲,動作不但流暢,而且還從容不迫。

  再相逢的第一天,他就火速掛牌,讓兩人成為男女朋友。

  這件事,要是讓常夏其他的女伴知道,一定會咬碎銀牙,恨不得把小雪大卸八塊才甘心。

  但,人生就是這點不公平啊!

  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提出同居的要求。

  「喔!也是。」俏臉滾燙,小雪既高興又感動地點頭答應了。

  「就這麼說定囉!」常夏立即撥打手機,要司機來載他們。喝!太好了。

  一切都跟他設想的一樣!那麼美好。

  司機把車子駛進華廈之後,將車子停妥,才必恭必敬地幫兩人打開車門,讓他們踏出房車。

  「請路上小心。」

  「我知道了。」常夏緊抓住小雪的手,面無表情地應道。

  司機看著終於等到初戀女友回來的少爺,想了想,迅速跑到只有常家人使用的電梯前,按了上樓鍵。

  「我不是小孩子了!」常夏啼笑皆非,瞥了忠心的司機一眼。

  「我只站在這裡看看而已。」司機固執地回應。

  他非得看著常夏進入電梯,到達他們才能使用的樓層,才會安心。

  「隨你。」電梯門一滑開,兩人魚貫進入。

  等到門一關上,小雪的視線就被偌大的黑影罩住,背脊被壓制在冰涼的玻璃上,她的臉被他捧住,靈動的舌根探入她的檀口之中,來回翻攪。

  「你別這樣……」

  「為什麼不行?」他想得到她,想到快發瘋了。

  電梯裡應該有攝影機吧?他這樣吻她,還是會被拍到……

  「我不要在這裡!」她忍不住抗議,但他的舌尖卻乘勢探索她檀口的溫暖,並翻攪個徹底,彷彿想藉機將她吞嚥下去。

  他只能用這樣的激情讓她明瞭他內心的激動……

  他隱忍多年的渴望……

  「天哪!」終於發出難受的呼求,小雪被吻得差點窒息,只能拚命甩頭閃躲,想逃開他的熱情。

  常夏以身形的優勢控制住她,強勢地要她承受他,不能漏掉分毫。

  終於,她嘴裡每個角落都被翻騰過了,雙唇也被吻得紅腫,他們嚐到彼此的味道。

  她的銀灰色絲質襯衫上的鈕扣已被他解開,露出白嫩的胸脯,甚至還可以瞥見她黑色的蕾絲胸罩。

  春光乍現,讓狼控制不住狼嚎。

  常夏可管不住置身何處,早撲上她的身體,在胸脯上烙下粉色的紅痕。

  「小雪……」他飽含感情地叫喚她。

  「被別人看到怎麼辦……」小雪羞到連頭都抬不起來,頭顱埋在他的肩胛上。

  「這電梯的攝影機歸我管,拍到也只是剛好。」露出燦爛的笑容,他從黑色罩杯內,掏出雪白的乳峰,用力吸吮著。

  小雪從兩邊的鏡面上,看到常夏吞噬自己胸脯的畫面。

  「啊!」小雪只能閉上眼,不敢看這樣放縱的情景。

  「這顆果子……」常夏用牙齒摩擦硬挺的蓓蕾,「讓別的男人嚐過嗎?」

  「沒有。」小雪只求趕快進屋,她才不想在外頭上演春宮秀。

  「你很棒。」他淡淡誇獎,兩手朝她的臀部一托,示意她爬到自己身上。

  「呃?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?小雪眨眨眼,害羞地看著他。

  「快點,你配合我,我們就快點到房裡去,不然就在電梯裡好了……司機應該還在地下室等著我們離開這兒的訊息……」

  「你這色胚!」小雪無可奈何地咕噥,但還是配合他的要求,邊將公事包掛在手臂上,邊拉高緊身裙,躍上他結實的軀幹,兩手攀住他的脖子,雙腿環扣他的腰際。

  「都好了,快點進去啦!」她羞紅臉催促。

  「沒問題,我會馬上進去……」常夏低低喘息一聲,在佳人還搞不清他的意思前,突然聽見嘶的一聲,小雪的絲襪就被撕破了,還有她的絲質內褲也順便報銷了。

  「噢!你……」沒想到他竟然……

  「你不是催我『進去』嗎?」常夏頑劣地眨眨眼,在小雪來不及反應前,硬挺、腫脹了整晚的男性慾望抵住花穴的入口處,緩慢地撬開,再擠入她緊窒的甬道之中,填滿濕潤的幽谷。

  「啊……」小雪閉上眼,承受被男人入侵的感覺。

  「你好緊!」挺進熾熱的甬道,常夏凝視著懷裡人兒生澀的模樣,「你果然沒跟其他男人要好過。」

  說真的,這個事實讓他感覺好多了!

  他可以坦然接受自己這六年來不曾忘記小雪的事了。

  「我又不是說那裡啊!」小雪意識混亂,只記得澄清自己沒邀他,但雙腿盤掛在他身上,整個人被一個極大的熱氣包圍,她半身裸露,輕聲呻吟著,藉以發洩身體被撕裂的疼。

  才闖入她身體的常夏不願放過她,兩手捧住她的翹臀,不斷在她體內來回攪動,意圖破壞她體內的平靜。

  她只能咬緊牙根,感受身體瞬間被異物壓迫的痛苦。

  「動!」他輕拍她的屁股。

  又不是他強暴她的,給他配合一點。

  「你好壞!」她的眼眶泛淚,卻有壓不住的激情。

  「我就是這麼壞。」輕咬她的耳垂,他點頭同意,「不要我啊!跟我分手啊……」

  他不斷磨牙,在她耳旁放送著她對他做過的好事。

  「我沒有!」小雪抗議,但沒有被受理。

  「那你就再拋棄我啊!

  到底她是怎麼招惹到這個愛記仇又放蕩、花心的男人啊?

  「你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!走了。」他一手捧住她的翹臀,一手按開電梯按鍵,大步踏入他獨享的樓層。

  「哦……」隨著他放肆的步伐,她敏感的身體感受到他在體內的波動。

  她的俏臉滾燙,汗水不斷從額頭滴落……

  再也沒想過他們能擁有這一刻。

  「你想看夜景嗎?」他緩慢地散步到窗邊,讓她俯瞰高樓外的燈海。

  「不要!」快點進屋就好了。她把頭藏在他的肩胛。

  「頂樓的夜景不錯呢!你真不懂欣賞。」他淡淡消遣花容失色的小女人,再緩步走到門口,掏出房門鑰匙。

  她虛軟地趴在他身上,一句話也不敢接,就怕惹毛他,又蓄意搗蛋,在走廊上走個沒完。

  常夏也沒說話,緊抱著懷裡的小女人,任幽深微冷的空氣包圍他們。

  而在他們體內悶燒的熾熱火焰彷彿從沒熄滅過……

  也沒有止境。

作者: magmag    時間: 2012-8-24 03:05 PM

  第十章

  「別抱那麼緊……」小雪喃喃自語。

  「雪兒,我只要你!」

  進入只有昏黃光線的房內,還沒切換壁燈,常夏便把小雪壓在門板上,不斷輕啄她的唇。

  任憑弱水三千,他只取一瓢飲!

  在他眼前,來來去去的女人這麼多,他就只要杜小雪,而且也只有她才能填補他內心的空虛。

  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啊!

  她離開他六年了,但為何感覺這麼親密的事像昨天才發生過?

  「你真狠!竟然可以把我丟在台灣六年。」常夏將小雪圈在自己的手臂中,輕描淡寫地抱怨。

  「對不起。」小雪伸出手,輕輕撫摸他的臉。

  「對不起也沒用,你要負全責!」他懊惱地把頭栽進她的懷裡,非常不爽這六年來自己像個孤魂野鬼。

  他的心,從她離去之後,就飄飄蕩蕩,沒有寄放之處。

  「欸!你這是什麼表情?」捏著他的俊臉,小雪啼笑皆非,「你在台灣過著快樂人生,我在美國過著苦讀的生活,把胃病都給搞出來了,結果你還擺這張臉給我看?」

  「除了你,我跟誰都不快樂。」緊緊環抱她,他悶悶地表示。

  擁抱她的力氣,大到她眉頭都皺起來。

  「你自己當初說要分手的。」她輕聲提醒好像得了失憶症的男人。

  「你可以不同意啊!」他生氣。

  「厚!」這傢伙!拿木棒打人,還要對手配合,只能舉白旗投降,會不會太惡霸了啊?

  「那你現在是在怪我就對了?」她涼涼問起。

  「復合之後,就不能再分手了!」他以雷霆萬鈞的氣勢瞪著她,不准她再拋下他,也不准她同意分手。

  「好。」

  即使這條約聽起來很奇怪,也有點不合理,但當年他和她都不會處理感情,彼此已經錯失六年,她再也不想和他分開,她杜小雪甘願被霸道情人用情絲捆綁。

  不管他怎麼霸道,她都滿心歡喜地接受。

  「雪,我真的想死你了!」他時重時輕地噬咬她的耳垂。

  「我也是。」

  兩人進入他的公寓後,她的衣服就像破布一般,被他隨意撕扯開來。

  朦朧的視線中,她每一寸柔美的曲線隨著她劇烈的呼吸起伏,彷彿都在呼喚男人,引誘男人,要他好好疼惜和愛撫。

  「啊!你幹嘛?」小雪驚呼一聲,因為剛才的激情,讓她忘記唯一認可的情人是多麼野獸。

  她被他抓進浴室了。

  「回到家,當然是要洗澡、睡覺。」常夏的聲音很無辜,動作卻很禽獸。

  他把她壓制在蓮蓬頭底下,開始吸吮她的乳尖。

  「啊!夏……」不算高溫的熱水從頭頂澆灌,小雪扯開喉嚨呼喊,卻吃到了一些水。

  「再叫大聲一點!我愛聽。」他在嘩啦啦的流水聲裡,緊貼著她細嫩的胴體,放肆地親啄她額頭、鼻樑、嘴唇、脖子……

  「別這樣……」

  堵住她的唇,她的抗議被他的吻吞掉。

  她快速被洗淨後,便火速被抱到床上,開始另一場性愛盛宴,身上任何一個隱密處,都慘遭情人唇舌的肆虐。

  「啊!不要……」小雪持續驚呼。

  「為什麼不呢?」他的唇邊殘留淡淡的狠意,一黑一白的胴體,在床上盡情翻滾。

  「我不習慣嘛!」她左右翻滾著,唉唉慘叫。

  不管怎麼躲,她就是無法閃避常夏的攻勢,兩腿間的密林被他強力貫穿,疼得眼淚又飆出來了。

  「乖一點,你總是要習慣的。」他把她臉頰上的淚水舔去,大手握住她大小剛好的渾圓,不斷捏擠,轉移她的注意力。

  「我就是不習慣……」嗚……她哭得梨花帶雨,好不可憐。

  「你是我的女人!你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是我的。」常夏用佔有性的口吻在她耳邊宣佈,不等她反應,便掰開她的兩腿,如同吸舔冰淇淋般,用靈動的舌尖席捲隱密的花苞。

  「夏,饒了我……」星眼迷濛,小雪快發狂了。

  「不可能!」常夏一口回絕,好色得理直氣壯,「我在辦公大樓外,天天看著你,就是想對你做這些事。你現在只是把該給我的,還我而已。」

  他絕不會因為小女人意外生澀而罷手。

  「壞人,你好壞……」她的指控毫無攻擊性。

  「謝謝你的誇獎,我原本就是。」

  毫無意外地,他把她全身都嚐遍了,還在大腿內側烙下「到此一遊」的印記,從頭到腳,沒一個地方放過。

  「不要……走開!你走開……」如同最後一擊般,小雪嘶聲叫喊。

  「呵!留一點力氣吧!」他的輕笑聲在她耳邊揚起,「這個晚上還長得咧!你要叫,有的是時候。」

  嗚嗚……他在說什麼鬼話啊?小雪的心在發抖。

  「你好香……我想死你了。」他低聲呢語,熾熱的汗水滴落在她白嫩的身子上,兩人交纏得更火熱。

  如他所說──

  夜,還漫長的呢!

  這個夜晚,小雪在半夢半醒間度過。

  因為兩人做累了,常夏抱著她,就這麼睡著了,過沒多久,她又被他吵醒了,他繼續在她體內努力。

  整個晚上,她睡睡醒醒,幾乎沒有長時間靜止的時刻。

  「不要……」小雪已叫不出完整的句子來了,因為喊了一個晚上,她的聲音已經沙啞。

  她被迫環抱男人的頸項,任他對自己為所欲為。

  「你好甜喔!我要不夠你。」他舔了一下軟嫩的耳珠子,引得她的身子不自覺地又起了一陣顫抖。

  「可我不要了……」她只剩氣聲在他耳畔低喃。

  小雪瞇著眼,小頭顱掛在他的肩頸上,雪白的翹臀一邊震動,一邊睡覺,模樣十分可憐。

  時輕時重的摩擦,帶來異樣的快感,讓她深度沉浸在絕望的快樂裡。

  她狹窄的甬道包夾住男人硬挺的慾望,裡頭充滿白濁的液體,所以他抽插得非常快速,都可直抵最深處。

  「雪兒,我都射在你的裡面呢!」常夏舔舐著她的耳廓,親暱地給小雪起了新的暱稱。

  「哦?會……懷孕嗎?」她瞇著眼,音量小到幾乎聽不見。

  鳴……她好困喔!為什麼他都不累?

  常夏的表情十分無辜,「有可能喔!因為今晚太興奮了,我沒帶套子。」

  有可能闖了禍,但還是要老實告知。

  「那怎麼辦?」好想睡喔……

  「如果不結婚,生出來的孩子會父不詳喔!」

  「是啊……」真是太糟糕了!

  可是才見面,就談結婚,會不會太早啊?

  小雪感覺目前處境亂成一團,無法全盤思考,只能憑本能不斷搖晃身體,尋求更多的高潮。

  她的身體已經不接受她的指揮了!

  「雪兒,有了孩子,就要結婚。」他勸她勇於負責,千萬不要跟他那個不負責任的母親一樣。

  這樣孩子長大會憤世嫉俗,如果沒有他優秀,有自制力,說不定還會變成殺人犯,危害國家社會,真的很危險哪……

  常夏在她耳邊不斷嘀咕,細說在破碎家庭長大的孩子會變怎樣。

  「那等有孩子……再說。」給她睡吧……

  「這樣嗎?」常夏瞇起眼,打量著掛在自己身上,已經進入半昏迷的小女人,「你要這樣決定也可以。」

  其實,哪時把名分定下來,他也是無所謂。

  既然她說等有小孩再說,他們就做到有小孩的時候吧!如果不確定她懷孕,他們就別下床了。

  常夏依照情勢,火速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。

  「雪兒,這輩子,我只打算結一次婚。」得先跟她說清楚,他的字典裡可沒有「離婚」這種東西。

  「我也是……」誰吃飽那麼閒,結兩次以上啊?

  「太好了!我們志同道合,一定非常適合。」他又加強腰間的力道,猛戳了兩下,她只能以低啞的呻吟作為回應。

  「很適合……讓我睡……」雖然舒服,但也真的好累。

  「睡啊!我會抱著你,讓你睡個舒舒服服的覺。」常夏可是打定主意,即便是睡覺,也不撤出他的小老弟。

  她就快點懷孕吧!

  只要懷孕,他就會放了她……

  ☆   ☆   ☆  

  四年後

  「唉!」

  在百貨公司內的餐廳用餐的小雪,拿著叉子,把一份義大利海鮮面翻過來攪過去,沒吃幾口就放下。

  「小雪,你是不是又懷孕了?」

  好不容易跟寶貝女兒出來逛街的游美枝,看到她胃口奇差,明明喊餓,卻是一口也吃不下,心裡不禁亮起警訊。

  「好像是吧!」小雪隨手把叉子丟在盤子上,意興闌珊。

  「幾個月了?常夏知道嗎?」看小雪的表情,游美枝就眉開眼笑,「你懷孕的狀況跟我以前很像,愛睡,胃口不好,看什麼都不順眼……懷孕初期就掉了三公斤。真好!你又懷孕了。」

  「哪裡好?我巴不得是月經晚到,也不想懷……」小雪掩住嘴,精神不佳地打個呵欠。

  才晚了半個月,她還在做垂死的掙扎,偏偏她媽就……

  唉!跑來唱衰的。

  「傻孩子!常夏疼你,常家老爺子寵你,家裡的大小事有人幫你管,菜也不用你煮,只要負責生小孩就好……這樣的家庭哪裡找?」游美枝笑得闔不攏嘴,對小雪的婚姻非常滿意。

  沒想到她的女兒這麼厲害,可以讓花花公子轉性,變成愛家的好男人,讓她在親朋好友面前都掙足了面子!

  「但我跟常夏說好了,只要鈞鈞跟彤彤滿三歲,可以去念小班,我就可以回去上班了。」帶這對雙胞胎,就讓她置身在奶瓶尿布裡三年了,她多想穿起套裝,回到職場上工作。

  偏偏那男人的精蟲又在她身上作怪,搞不好已懷了第三胎……

  這年頭,有人生這麼多的嗎?

  游美枝搞不清女見的腦袋裝什麼,不禁叨念著,「常家又不欠錢!小孩都是生來玩的,還有奶媽幫你帶小孩,你幹嘛出去工作啊?」在家當少奶奶不好嗎?

  「我……」想學以致用,不想只在家當米蟲。小雪正想把心裡的怨氣全倒出來,遠遠地就看到一個高挑挺拔的男人,正一左一右,牽著兩個小不倒翁,翩翩走來。

  那景象,美得像一幅畫,讓原本想抱怨的小女人突然住嘴了。

  「唉!真帥。」雖然已經看慣女婿了,但游美枝還是忍不住發出讚歎,「你已經很好命了,不准再嫌了。」

  游美枝拋下兩句話,就趕緊迎上去,跟常夏報告剛剛發現的好消息。

  俊逸的男人揚起眉梢,把一雙兒女丟給岳母,逕自走到妻子面前,「媽說的是真的嗎?」

  「有可能。」雖然不甘不顧,但小雪還是點頭了。

  「太好了!」伸長手臂,常夏一把環抱住纖細的小女人,低聲感謝,「辛苦你了。」

  「不會!這是我們要的。」窩在他溫暖的胸膛,她的不甘心漸漸淡去。

  即便跟他結婚,生下兩個小孩的現在,她偶爾還是會回想起當初拋下他到國外求學、工作的那六年。

  她身處在無邊的孤寂,畏懼獎學金被搶走,對明天的生活不確定的夢魔……

  她在夢中哭醒,不斷喊常夏的名字藉以取暖……現在,能跟他廝守,能跟他生小孩,不是件太幸福的事了嗎?即便她是被他跟小孩綁住,她也不後悔。

  「可你不是想……」出去上班嗎?常夏當然知道妻子的心聲!

  他知道她辛苦赴美求學,練就一身的財經學識,結果三十歲不到,就被他困在奶瓶、尿布裡,說有多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。

  「人生有最重要的事。」她歪在他懷裡,凝視著兩個圍著母親團團轉的孩子。

  她真的很好命了!不能再嫌了。她同意母親的話。

  「我嗎?」常夏捧住妻子的臉頰,直視她黝黑的雙眼。他想知道她真的心甘情願嗎?

  「對。」她微笑點頭。

  「就算我綁住你,不讓你展翅高飛?」他終於願意脫口承認,他對她的小小心機。

  「沒關係。」小雪用力搖頭。

  「為什麼?」他知道妻子一向有才、有腦,可以轉化逆境為順境,她可以有更寬闊的天空遨翔。

  「愛。」她簡單回答。

  「什麼?」百貨公司裡的人太多,四周太喧嘩,他沒能理解過來。

  「因為愛!因為我愛你。年輕的時候覺得真愛不應該讓人感到窒息,後來覺得,如果你需要我時時在你身邊,你才能感覺我是愛你的,那我願意妥協,不再讓你沒有安全感。」因為愛上他,所以希望能跟他走到最後,幸福一輩子。

  縱然這世界很遼闊,但沒有他厚實的臂膀當後盾,人生也必定寒涼。

  所以,她要留在他身邊。

  「雪見,你總是讓我很感動……」常夏的眼眶有點濕潤,他低著頭,唇瓣稍稍拂過妻子的唇。

  她總是寵溺他,縱容他對她為所欲為,所以他才會這麼惡霸即使她不願意,他還是故意讓她懷下第三胎,因為他想在辛苦工作一天後,回到家,有她的笑容迎接。

  他喜歡這樣的畫面,這樣的感覺!

  「感動?那你要更愛我?」歪著頭,她俏皮地眨眨眼,輕聲詢問。

  「不止!我會最愛你!」他心裡那個洞,生來就有的破洞,在不知不覺間,被她悄悄縫補了。

  以前,有人問他永遠是什麼?一輩子又是什麼?他並不知道,也沒想過。

  但,擁抱著小雪的此刻,他終於知道了。

  他只要能緊緊牽著她的手,靜靜地、相偕地走,直到他們皺紋出現,頭髮花白,也沒什麼不情願的。

  他想,這種感覺就是永遠,他可以這樣跟她走一輩子──

  不離不棄。

  全書完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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